当时她刚来到林家没多久，对周围的环境还不算太熟悉，她人又小小的一个，在偌大个别墅内迷路过好几次。
那天林成山夫妻要一起出差，家里的保姆又请假了，林成山离开前前给他妈妈，也就是林茉的奶奶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来家里照顾林茉几天。
一整个下午，林茉都跟好奇宝宝一样在家里探险，不知不觉间就推开了林成山他们房间的门。
她好奇地打量着父母的房间，许是早晨的时候收拾行李的缘故，房间内的东西有些杂乱。
最后她爬上了一张凳子，看到桌面上林美琴的那些瓶瓶罐罐，不免心生好奇，还把几个色彩鲜艳的小玻璃瓶拿到眼前观察着。
当时孤儿院的教育有些跟不上，她认识的字其实不算太多，但是“指甲油”三个字还是认识的。
而且她在那些来孤儿院做慈善的妇人手中，看到过她们指甲上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就算是站在人群中，她们的手指跟她们的穿着和身份一般耀眼夺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小女生，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那些粉粉亮亮的东西，。
林茉当时其实也很喜欢，她从眼前几瓶指甲油中挑了个最粉最亮的，用力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小心地涂在自己窄小的指甲上。
随后她又把东西放回原位，举着十个粉嫩的手指头，来到一楼客厅、阳光能照进来的地方，美美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自娱自乐，那个所谓的奶奶，直到晚上天全黑了才姗姗来迟，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毫不遮掩地嫌弃。
“真不懂那臭小子为什么领养一个女孩子回家，长大后不还是要泼出去嫁给其他人，还不如领个小子回来。”
林茉当时不懂什么叫做晦气，但直觉告诉她奶奶并不喜欢她，要不是林成山打了电话，奶奶估计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还要过来照顾她吃喝。
所以奶奶过来后，她只是乖乖地坐在客厅看动画片，声音还调到最低，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奶奶生气，那样子自己连饭都吃不上。
奶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厨房做饭，看着那丫头唯唯诺诺的就来气，舞动锅铲的力气也加大了几分。
“过来吃饭！还要我请你吗？”
话音刚落，碗筷重重砸在桌面上的响声把林茉吓了一跳。
她把电视关掉，把被踢到角落的小板凳放回原位，踩上去乖乖洗干净手，这是也是林成山带她回家后教给她的卫生习惯之一。
她从板凳上下来想坐到饭桌边吃饭，下一秒自己的手臂就被人拽住，那力道之大差点把她拽脱臼。
“你手上这是什么？啊？指甲油？！”
“好啊你！年纪轻轻就学会化妆了？！你才刚到这个家多久，就学会这种东西了？准备以后好勾引人是吧？”
“是不是林成山那个不争气的媳妇教你的？”
林茉只觉得脑袋发懵，就这么站在原地听着奶奶对她谩骂，身上的疼痛和大声的吼叫把她吓得不轻。
光骂她还不算，奶奶还给林成山打电话，当着林茉的面把他们一家三口都骂了个遍，特别是养母林美琴，骂得尤其狠。
从没有背景的家庭，再到生不出儿子的肚子，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骂了一遍。
骂完还不解气，奶奶还拖着林茉到了林成山的房间，当着她的面把桌面上那些指甲油啊化妆品啊全都扫到垃圾桶内，就这么从三楼的窗户扔了出去。
“让你涂，我让你涂！你跟那个没用的女人都一个样，一天天正经事不干，天天都想着怎么发骚！”
……
大脑的保护机制让林茉忘记了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那碗已经冷透了的面条一点都不好吃，但她还是一边哭一边吃完了。
从那以后，林茉对化妆品和护肤品一类的东西全都失去了兴趣，甘愿当一只丑小鸭，连化妆都还是上了大学以后才一点一点学起来。
直到现在，她还是对美甲啊、化妆啊，这些大部分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依旧不太感兴趣，只有场合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她的化妆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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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段往事，霍然难得沉默良久，握着林茉的手却渐渐收紧，直到听到小姑娘发出一声痛呼，才慌忙松了力道。
“抱歉，我没控制好自己，弄疼你了。”
他反握住女孩的手替她揉着，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我没想到，除了你父母，连你的奶奶都在控制着你，甚至你当时只有四岁。”
林茉现在倒是觉得无所谓，还笑着宽慰霍然：“都过去了，我其实也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这件算是记忆深刻的，所以还有些印象。”
霍然却是把人往自己怀里按，手掌轻柔地在她后背一下一下抚摸着：“爸爸之前和我说，如果你是我们霍家的女儿该有多好，这样你就不用经受那些委屈、谩骂，把你当家里最珍贵的那颗掌上明珠宠着爱着。”
“那我现在是霍家的儿媳，算不算半个女儿？”
她笑了笑，回想起这段时候霍爸爸对自己的维护和关爱，比霍然这个亲生儿子还要细心，甚至是有些溺爱的意味了。
“你在爸爸眼里就跟亲生女儿一样，什么都想着你。”说到这，霍然倒是释怀地笑了笑，“这样挺好的。”
林茉听着他的心跳，觉得他的怀抱比什么都要让她安心：“谢谢爸爸，也谢谢你。”
“一家人，不必客气。”霍然笑了笑，把灯关掉后抱着人往被窝里滑，“该睡觉了，要不然明天又赖床起不来。”
她在男人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有些不满地控诉道：“我天天赖床，每次不都顺利起来了？”
霍然揉了揉怀里炸毛的小狮子，手掌在她背后拍哄着：“嗯，不顺利起床的话你的工作室要开不下去了。”
这话林茉无法反驳，只好轻哼一声，从他身上下来侧躺着，道了声晚安后闭上了眼睛。
“夫人，晚安好梦。”
一记轻柔的晚安吻落在小姑娘的唇上，霍然也闭上眼睛，手里的动作像往常一样，轻柔、有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