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纨绔琏二爷（十三）
贾琏被雪客拉着一路疾行，心中不禁嘀咕：“姑姑是怎么了？这般急切。”他心里虽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贾敏在林家的地位，那可是说一不二的。
走进锦箨院，一股淡雅的墨香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让贾琏原本因急行而有些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他轻轻推开房门，贾敏正端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温暖。她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看向门口，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又与平日里那份清冷幽怨截然不同。贾琏心中一怔，这样的姑姑，他还是头一次见。
“琏儿，快到姑姑这里来。”贾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哑声唤道。
贾琏见状，心中一紧，忙快步上前，跪坐在贾敏身旁。他关切地问道：“姑姑，您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爽快了？”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贾敏的手。
听到侄儿关切的问话，贾敏的眼眶突然一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她猛地抱住侄儿，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悲切而哀伤，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泻而出。
贾琏被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声吓得手足无措，他只能轻轻拍着贾敏的背，柔声安慰：“姑姑，莫哭，莫哭，身子要紧。”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坚强的姑姑如此失态。
过了好一会儿，贾敏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她红肿着眼眶，看着贾琏，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一股脂粉混合着酒臭的味道从贾琏身上涌入了她的鼻腔。那味道，刺鼻而难闻，让贾敏的胃中一阵泛酸。她猛地推开了贾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贾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向贾敏。
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有的扶贾敏坐起，有的则忙着收拾秽物，一时之间，屋内乱作一团。
贾敏缓了缓神，用帕子拭去嘴角的残渍，挥手让下人退下，只留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在外候着。
待屋内安静下来，贾敏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看向贾琏，眼角竟带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琏儿，你要有表弟表妹了，开心吗？”
贾琏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贾敏的腹部，那里，似乎正孕育着新的生命。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即将降生的新生命的期待，又有对贾敏身体状况的担忧。
他刚想上前几步，细细询问贾敏的身体状况，却又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更衣，一身的腌臜气息。他忙又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身上的酒臭和脂粉味熏到贾敏，让她再次感到不适。
贾敏看着贾琏那进退维谷的模样，脸上的神色是愈发的温和了。她笑着对贾琏招了招手，柔声道：“琏儿，过来同姑姑说说话。”
贾琏闻言，忍不住揪起自己的衣服闻了一下，那刺鼻的味道让他讪讪地放下了手。
“姑姑，我……我身上这股味道，怕是会薰到您。”贾琏嗫嚅着说道，他的声音里难道带上了一丝羞愧。
贾敏见状，忍不住轻蹙娥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责备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她伸手虚点了一下贾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嗔怪：“该。你也有今天？你姑父只是让你同那些人虚与委蛇，以便在官场中周旋，你竟真的沉迷于其中，忘了自己的本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公子应有的气度，整个就是一……”
贾敏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贾琏此刻的落魄模样。她的眼神在贾琏身上来回扫视，那身沾满酒气和脂粉味的衣裳，那略显凌乱的发丝，以及眉宇间的轻浮，都让她心中一阵刺痛。
想当初，贾琏刚到扬州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霁月，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的他，言谈举止间皆是世家公子的温润与从容。如今不过是短短的三年，前后竟如同是变了个人般。
贾敏越想越气，心中不由迁怒上了林海。自己的侄儿才多大一点，他就让他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真是不是自己的血亲，不心疼是吧！
贾琏看着贾敏那不停变换的神色，顿时就把她的内心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姑姑，侄儿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儿，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姑父让我接触那些人，也是有他的考量。
姑姑，您看侄儿如今伪装的如何？就是大哥和母亲亲自过来，都找不出一点破绽出来。”他边说边得意地转了个圈，仿佛在向贾敏展示自己的“成果”。
贾敏看着贾琏那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欣慰于贾琏的聪明机敏，能够在这复杂的局势中自保；又担忧他过于沉迷于此，从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忘了初心。
贾琏见贾敏神色复杂，便知她又多想了。他曾听人说过，妇人孕期最忌多思，忙转移了话题道：“姑姑，我听人说，怀了身子的妇人口味总是奇奇怪怪的，您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见贾琏目露关切，贾敏只觉心头一暖，那原本的忧虑也不自觉散了几分，遂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实在想吃的，就是有些想念昔日在京中同你母亲一起做的百花酿。”
贾琏一听，顿时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笑道：“姑姑，您也太会给侄儿出难题了吧。这百花酿倒是不难得，关键是您现在能喝吗？侄儿记得，孕妇好像有很多忌口的东西，其中就有酒水吧？”
贾敏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故意逗弄贾琏道：“就是不喝，闻闻味道也是好的。好琏儿，你就不能满足姑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难道姑姑现在连闻闻酒香的权力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