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来回晃着小花，和路过的风贴贴，和顾禾青的脸贴贴，反正怎么都冷落不到。
直到顾禾青抬起手把那乱晃的小花捏住，粉嫩嫩的小花于是就只剩下他了。
蔷薇反倒更开心了，来回用柔软的花瓣蹭了蹭顾禾青的指尖。
“别闹，在学校里面，应该严肃一点。”
小花顿了顿，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缩了起来，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只在他的腰间束了一圈。
“这个学校应该有升旗台吧？我们去升旗台看一看。”
于是蔷薇带着他站在了升旗台下方。
越往高处风越大，高高的红旗被大风高高的扬起，三比二的国旗被漂亮的舒展开来，在这个灰暗的天空当中现出最漂亮的一抹红。
这国旗在当初年幼的时候仰头高高看着，总觉得高的过头了，看的人脖子痛。
稍微长大了些，又反而觉得它矮了，高高的自己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它，也没有很费力。
等现在再来看它，突然觉得这红旗高的好像能戳破天际，能打碎这个灰暗的天空似的。
现在看着……眼睛有些酸了。
“先生。”
许辰策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最后一节课下课了，他听完了课，学生也已经在欢快的放学铃声中跑向了食堂。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嗯。”
顾禾青转过身，低着头，任由两鬓的发丝将自己的脸颊遮住大半，随后也不待和许辰策对视，快速又转过头去，好似没事人一般站在升旗台上看着下方跑着的学生们。
他的动作很快，但许辰策还是在那一闪而过的缝隙之中，看到了那面容上的一抹晶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原本我也以为我看错了，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都没看错】
【先生应该是很多年之前的人吧？怎么会对国旗有感触？】
【龙国区域的诡异，生前自然也是龙国人，会有感触太正常了】
【你没搞清楚重点，重点是先生还活着的那个时候，我们有国旗吗？】
【先生又看不见，应该不是因为国旗有感触的吧，应该是听到放学的声音，想到了自己当年】
【要这么说，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应该不是学校，是学堂，怎么可能有感触】
【学校和学堂也有共通之处，这个没得说】
【越来越离谱了】
【我也觉得，你们好像说的都对，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一滴晶莹的水珠引起一片纷纷扰扰。
其实说透了也没什么特殊，不过就是一颗水珠而已，就像是雨水落在了脸上，像是小草上挂了露珠，但从眼睛里那么流出来，这水珠就被情感给附上了特别的含义。
顾禾青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俗人。
武侠小说里面的那些隐世高手，多是嬉笑怒骂毫不隐藏，早已经看透了一切，无不可对人言，毫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他却还是忍不住对自己的情绪隐隐藏藏。
大概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已经离开那个人间了，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做个不问世事的高人，他从来都是这红尘人间的一部分，有自己的嬉笑怒骂，也有正常人的烦恼忧愁。
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许辰策呆愣了几秒，实在是被震撼的不轻，但很快收拾了思绪，开口道。
“先生想去学校食堂吃点东西吗？教师食堂开放的时间不久，错过了就会关闭。”
“食堂啊……好，走吧。”
蔷薇挂在他腰间，无聊的一摆一摆，让自己摇晃的幅度和顾禾青走路的步伐一致，假装自己其实只是一根普通的藤蔓。
当然，其实它只要松下力气就能完美的达成这一点，但这小家伙却带着点莫名的玩闹之意，刻意去学着晃动。
教学楼的前方就是升旗台，升旗台下方就是跑道和操场，越过操场，就是食堂。
这个学校不大，各个设施都摆放很紧凑，生怕位置不够似的。
“学生食堂分一楼和二楼，男生女生分开，教室食堂就在学生食堂的侧面，也是二楼。”
“哦，那……”
“你们几个插队是吧？几年级哪个班的？过来！！”
顾禾青正要问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是有几个初三年级的学生插队，被监查食堂的老师抓了个正着，那位老师抬起了手机，看样子是打算拍照给班主任辨认，下一步估计就是班主任领人了。
“不论是普通的食堂还是清真食堂，除了夜宵时段没有监察老师之外，其他时候都会有值班老师，还会有校领导时不时陪餐，保证学生的秩序。”
“既如此，夜宵的时候岂不是格外混乱？”
“倒也不会很混乱，我在夜宵的时候来过一次，学生都忙着快些吃完回宿舍，基本不会有什么冲突。”
“嗯。”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已经能看到教师食堂的门了。
一群手里提着塑料袋的学生迎面走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顾禾青，然后对着许辰策甜甜的喊了起来。
“老师好。”
“老师好。”
“许老师什么时候再来给我们上课？”
“得看你们科任老师的安排。”
得到答复，学生失望的走开，一路上还在叽叽喳喳。
顾禾青在许辰策的搀扶下进入那扇门，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
“看来你很受学生欢迎。”
顾禾青的脸上带着笑容，声音也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正常来说，学生见到教过自己的老师，不躲着跑就不错了，能主动开口聊几句的，那都是很喜欢的老师。
“欢迎什么的……他们只是在这个学校太枯燥了，见到我会觉得比较新鲜，何况……”
何况我现在还没分清，他们对我的喜欢，到底是学生对新老师的喜欢，还是诡异对作为食物的人类的喜欢。
就像是个行走的香喷喷的全家桶在你面前，你吃不了，但也会很高兴的凑过去看看的吧？
不过，后面的话许辰策没有说出口。
“先生您随便找地方坐，我去拿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