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粗俗，熙虞没说，不过佟佳·清棠是个聪明人。
见对面的人脸都绿了，熙虞这才放心的轻笑一声。
听懂了就好，要不然她还得费心思，换些文雅的词儿解释。
似是没想到她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佟佳·清棠沉默了一瞬，但她还要维持京城才女那善良柔婉的形象。
“倒不是我想夺人所爱，实在是方才从身后看时只觉得面前之人丰腴极了，恐是穿不进这件衣裳的，买回去也是浪费。”
熙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变着法儿说她胖呗。
这话可一点都不客观，若说是从侧面看说她丰腴也就罢了，毕竟肚子在这儿呢。
背面……昨夜他家爷还说她腰细，从背面看一点都不像怀孕的女子！
熙虞不想陷入自证怪圈，遂垂下眼眸，秀眉轻蹙着，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落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眼里，像是被这话打击到了，让人共情，心生怜悯。
“谁怀孕的时候不是大着肚子呀，四福晋身量纤纤，只长肚子不长肉，哪里胖了？”
“可不，是女子总有怀孕的一天，佟佳格格怎么能这么说。”
“先是抢衣服，再是言语讽刺，这佟佳·清棠也不像旁人说得那般柔婉可人啊。”
“那都是京城里的男人们捧出来的，这你也信？”
……
众人的讨论声不大，距离并不算远，这些话没有任何预兆的钻进佟佳·清棠的耳中，让她有些挂不住脸。
“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姐姐才不是呢！”
佟佳·清幽紧拧着眉头朝那几个嚼舌根的人看过去，眼神中透着狠厉之色。
吓得那几人止住了话语，脚下忍不住退后了几步，逃跑似地离开云裳坊。
佟佳府这两个格格她们倒是不怕，怕的是她们利用背后的佟佳府进行报复，佟半朝的名头谁不怕呀！
听到佟佳·清幽反驳的话，佟佳·清棠的脸色更难看了，借着货架的遮掩狠狠瞪了她一眼。
本来可以当作没听到的，这一反驳便不行了。
这个蠢货！
这是逼着她给人道歉呢！
佟佳·清棠紧紧抿着薄唇，唇瓣因为用力而变白。
她不想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毁于今天，只好硬挤出一点笑容，“四福晋见谅，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实在是喜欢这件衣裳而已，若是你实在想要我买下来送你便是……”
熙虞朝着月娘招招手，让她将挂着的衣服拿下来，“那倒是不用了，我不做那种横刀夺爱的事情。”
她将衣服在佟佳·清棠身上比了比，浅淡琉璃眸中的笑容似是真心实意，“这颜色偏向浓郁暗蓝，我年纪尚轻怕是撑不起来，这衣服正衬你。”
“呵呵~是嘛。”
佟佳·清棠皮笑肉不笑，她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年纪。
京城里受宠的姑娘们大多早早就会定下亲事，虽她是先定了亲事又退婚，但京城里的人只能看到她迟迟没能订亲，早就流言不断。
都快十八了才要嫁人，于她而言本就是一件令人心情不畅的事。
熙虞说着，便将这衣服塞进了月娘手中，丝毫不给佟佳·清棠后悔的机会。
“快帮佟佳格格包起来。”
说着，熙虞便朝着面色不是很愉快的两人挑了下眉，转而去看别的。
她刚摸起一件颜色极嫩的藕荷色嵌银水仙花镶领夹马褂，佟佳·清棠立刻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佟佳·清幽便跟了过去。
“这衣服颜色倒是嫩，不过福晋已经嫁为人妇，穿这个颜色怕是不合适，还是让给我吧。”
春时凝眉，这人肯定是故意找福晋的茬儿。
福晋生得俊俏，看着比你年轻多了！
她心中不忿，正准备开口反驳却被自家福晋悄悄拉住了手。
“说得也对，那就让你吧。”
熙虞照旧让月娘将衣服取下来包好，转而去看别的款式。
可这佟佳·清幽却像是上了瘾似的，她看中哪个就抢哪个，想趁着屋里人少故意欺负人是吧。
你最好一直跟我抢，不抢就看不起你。
熙虞趁着转身之际勾唇浅笑，并朝其他几个绣娘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去楼上拿新货。
一连抢了十几二十件，也只能瞧见熙虞不是很高兴，却始终没让熙虞气急败坏摔东西走人。
佟佳·清棠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她，怕是第二件的时候就要打人了。
她看了眼还在帮忙包衣服的绣娘，又扭头看看婢女手中已经有些抱不下的衣裳，缓缓启唇拦住要继续动作的浅粉色身影，“清幽，不得无礼。”
佟佳·清幽也抢累了，一直重复着机械性的行动，却又不见对方有多生气，渐渐没了兴趣。
她被唤住之后，便立刻停了行动，回到佟佳·清棠身边。
熙虞隐隐有些失落，这就反应过来了，还有那么多衣服没卖出去呢。
佟佳·清棠向熙虞服了服身子，脸上笑容很是勉强，“是清幽太过莽撞了，这些衣裳——”
听这意思是想不要了？
这可不行！她费了好半天功夫呢，演戏都眼泪了！
“佟佳格格。”
熙虞连忙堵住她的话头，笑吟吟地开口，“一出手就买了云裳坊二十几件衣裳，佟佳格格还真是阔气，想来在家中极为受宠，定是不缺银钱的。”
看她那副得意的模样，佟佳·清棠更加确定她方才就是故意的，紧咬着牙关，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熙虞声音不小，已经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了。
佟佳·清棠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阴鹜，强颜欢笑，“掌柜的算算价格。”
“哎，二位先坐。”
有人搬来椅子，其中一个还垫了厚实的软垫，熙虞正准备坐过去，却被佟佳·清棠抢了先，另一把椅子也被佟佳·清幽坐了。
她看向掌柜的，对方立刻亲自去后面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特意垫了点了两个垫子，亲手扶着熙虞坐下，并送上果茶饮品。
“掌柜的。”
熙虞拉住她，悄悄比了个手势，掌柜的愣了一下，随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让佟佳·清棠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抽动，止不住的心悸。
云裳坊价格还算合理公道。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一盏茶后，屋内的算盘声终于停了，掌柜的走过来将账本上所记数字展示给她看，“一共三千五百八十两。”
“这……”
佟佳·清棠一脸讶然，明显没有方才的气定神闲。
“掌柜的你是不是算错了，我记得云裳坊的衣裳一件也就几十两左右，方才那些衣裳应当不足二十件才对。”
熙虞端起琉璃茶盏抿了一口杯中清透的液体，掩住唇角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