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华同学,李芳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是我和王丽丽鬼迷心窍,我们不该欺负你,不该抢你的奖学金……我……我让她把奖学金还给你,全都还给你!一分不少!
我……我也让你打回来,你用砖头拍我,就像王丽丽刚才那样拍我,拍多少下都行!我绝不吭声,绝不还手!求求你了,跟你朋友说说情,跟那个苏……苏同志求求情,让她高抬贵手,别举报我爸爸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都是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都行!”
说着,她竟真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作势就要磕头。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办公室里的众人神色各异。
谢志佳和两名年轻公安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对这种前倨后恭、毫无骨气的行为嗤之以鼻。
郑林校长则是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为学校里有这样的学生感到羞愧。
而站在李红身旁,还没完全从自己世界里的王丽丽,听到李红居然不经她同意,就要拿“她的”奖学金来求饶,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李红!你疯了吗?!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丽丽尖利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猛地刺破了李红营造出的那点可怜氛围,也打破了办公室里短暂的寂静。
她一把狠狠拽住李红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鄙夷和一种“你竟敢动我奶酪”的凶狠,“你爹被抓了是你家倒血霉!关我屁事!凭什么拿我的奖学金来做人情?我告诉你,没门!窗户都没有!那奖学金是我凭本事……是我应得的!你想都别想!你敢动一下试试?!”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忘记了眼前的处境,又搬出了她那套惯用的、依仗母亲权势的威胁说辞,声音拔得更高:“你别忘了,我妈可是教导主任!管着你们评优评先、毕业分配呢!
得罪了我,以后你们这帮人在学校里还想有好日子过?还想不想顺利毕业,找份体面工作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奖学金!”
她双手叉腰,语气骄横,依旧沉浸在她母亲曾霞用权力为她编织的、密不透风的虚假世界里。
她甚至觉得李红真是蠢透了,父亲倒了霉,不想着赶紧去找她妈帮忙周旋、走走关系,居然在这里向李芳华那个穷鬼低头认错,简直是丢尽了脸面,不可理喻!
“呵。”
一声极轻,却带着明显嘲弄与不屑的嗤笑,清晰地响起在这略显嘈杂混乱的办公室里,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苏青靡缓缓上前一步,日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她的目光掠过状若疯妇的程金娣,扫过跪地乞怜的李红,最终,如同精准的箭矢,落在了王丽丽那张因激动、愤怒和不甘而涨得通红的脸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压迫感,仿佛在看一只在井底聒噪、却不自知天地广阔的青蛙。
她的声音清越如玉,带着一种独特的、冷静的韵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倒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了让我们芳华在学校里能生活得宽裕一些,不必为生计发愁,能专心学业,特意以个人名义,通过百货大楼赵经理,向贵校服装设计系捐助设立的专项奖学金,什么时候,它的归属权、分配权,轮到苏大一个区区教导主任来做主了?”
话音不高,却如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炸得王丽丽瞠目结舌,炸得郑林校长猛地睁开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苏青靡!
“什么?!你……你胡说!” 王丽丽猛地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荒谬”和“不可能”三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抗拒而变得尖利刺耳。
只见苏青靡不慌不忙,姿态优雅地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始终沉默护卫在她身侧、气质冷峻卓绝的男伴鹤南玄手中的黑色真皮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略显陈旧的牛皮纸信封。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她优雅而郑重地将信封递到了仍旧处于震惊中的郑林面前。
“郑校长,口说无凭。这是当时委托百货大楼赵经理与校方接洽办理奖学金捐助事宜时,我亲笔签署的授权证明、资金划转凭证以及相关协议文件的副本,上面有我的签名、印章以及百货大楼的公章,请您过目核对。”
郑林带着满心的震惊、疑惑和一丝隐隐的期待,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过了信封。
他的手指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抽出里面厚厚一叠信纸和文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快速而仔细地翻阅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从最初的疑惑变为惊讶,又从惊讶变为极度震惊,拿着信纸的手颤抖得愈发明显。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青靡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有些变调、干涩:
“你……你真的是……就是赵经理口中再三强调、无比尊敬、再三叮嘱我们要妥善对接的那位幕后大老板?
那个……那个捐资设立了我们服装设计系专项奖学金、金额巨大的……苏青靡同志?
这……这简直……赵老板当时言辞恳切,说他的老板眼光独到,商业版图宏大,心系教育,我以为是哪位爱国港商或者是经验丰富、背景深厚的长辈企业家,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么一位……这么一位年轻的女同志!这……这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是出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