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西方人族因为生理构造不适应下蹲的姿势，果然没几分钟就脚麻了，一张张脸都成了苦瓜拌黄连。
有个胆大的把脚擦着地儿往前挪了两公分，以讨好语气轻轻唤了句：“哥！”
秦康屈着一条腿搭上长椅，两手抱膝，大半张脸都融入了墙壁上的暗影，此时眸子里却闪起两点星芒：“谁是你哥？”
“不不！是我说错话了，我该死！”那人啪地赏了自己一记嘴巴子，“长官！大爷！阁下！你让我叫啥我叫啥！”
“行了！你到底想干嘛？”
“大爷，你能不能……”
“不能！”
犯人舔了下干裂的上唇：“那么，可不可以让我先站起来，实在是受不了了！”
边上的犯人们也纷纷附和：“是呀，求求大爷让我们站起来吧！脚和屁股上都没知觉了！”
秦康冷笑着：“没知觉了就不会痛了呀，这不挺好的嘛！”
说完，他便别过头去也不再搭理。
犯人们你看我我瞅你，终于还是没有一个敢起身的。
先前搭话那个大概算是狱老大的角色，过了会儿又再度开口：“大爷，我们都投你的票，选你当总统总行了吧？”
秦康从长椅上回身，一本正经朝下望：“我前脚刚进这屋，你就是这么说的，来一发投一票……不长记性是吧，还来？”
“误会啊！大爷！”狱老大左右开弓，啪啪啪，把一张长脸都快扇圆了。
直到嘴角也溢血，狱老大竖起右手三根手指：“我以母亲灵魂起誓，一定投你的票！”
左右也即时跟进：“俺也一样！”
秦康往他们身上扫过一圈：“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有投票权吗？”
“本来是没有的。今天午饭时间，电视里刚播完大爷你要参选总统的新闻，调查局长就把所有人留下开会，宣布总统新签署的行政命令，允许全部在押与服刑中的犯人参与投票。”
秦康眨巴过几下眼睛，追问：“投票有条件的吧？”
“是的，选拜森总统可以获得减刑。”
“呵呵，那你们还是继续选他好了！”
“不不，大爷！我们想明白了，就现在这世道，外头也不见得比里面强。说了选你就一定选你！”
秦康抬头与天花板角落上的摄像头对视：“我都能预见下一条热搜标题了，狱中恶龙威逼利诱，滥用暴力竞选舞弊。”
这个圣诞节发生了太多事，几乎每一件都出乎预料之外，让精明强干的白房子办公厅主任多萝西·阿特也感觉身心俱疲。
受拜森总统之托，她早早就守候在了特区调查局审讯室的暗格内，又与调查局长共同见证了他最得力部下碰了一鼻子的灰。
对这个结果，多萝西倒有心理准备，能把总统逼到走投无路的变异人当然不会那么好对付。
可是此前精心策划的逮捕行动居然被秦康搅黄了，利用这个舞台把自己装扮成壮怀激烈的革命者，为理想而战的斗士，蜂拥而至的媒体反而给对手做了免费宣传。
对一个有志从政的人来说，入狱经历不一定是污点，更可以是代表荣誉的伤疤。
这个混蛋不去当影帝真是文艺界的损失！
甚至那番人族复辟言论也是一招好棋。
本来就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旗帜鲜明才能巩固自己的基本盘，绝不在没有希望的战场上浪费半分力气。
往后几个小时里，多萝西的手机就没停过，不断和各家媒体老板通气打招呼，扛出联邦政府这面大旗，希望大事化小，将事态影响力降到最低。
可是第四权力到底不是白给的，何况如此劲爆的素材当前，你不报道你的竞争对手就会报道，劝媒体放手好比指望猫不碰荤腥。
从推特热搜的结果看，这番努力收效甚微。
手机都不剩几格电了，这会儿又有电话拨进来，多萝西无精打采地瞄了眼，快耷拉上的眼皮像绷了皮筋似的弹开。
此时刚过子夜十二点。
“总统先生，我是多萝西……对，我还在调查局！”
她随即住了口，捂上手机话筒，布满血丝的眼睛向着身边回瞄。
候在一旁的调查局长识了趣，招呼一干手下出了房间，把整间屋子留给了办公厅主任。
“好了，总统先生！”
“多萝西……安排一下，把秦康放了。”
“什么？”多萝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把他关进局子，这头一晚都还没过呢！就算按流程办事，也至少能把他关到下周一晚上！”
总统声音里透着些颓唐：“不可能了。”
“难道……”多萝西警惕地望着房门方向，“有人保释秦康？”
“猜对了！而且对方开出了我根本无法拒绝的价码。”
“多……多少？”
“分文不给！”
多萝西倒吸了一口凉气：“总统先生，您还好吗？难道说您已经被……”
“没有枪指着我的脑袋，多萝西……但比那个还糟糕！”
“就在几分钟前，我接到了岽京内阁官邸打来的电话。他们的太阁又换了，现在这个叫侯奕泽的向我提出了严正交涉，要求联邦政府插手司法程序，立即释放秦康。”
“岽京？我没听错吧，他怎么敢的？谁给他的勇气？”
拜森在电话里苦笑一声：“大概是我们自己吧！”
“大半夜把我从床上吵醒，光是几句外交辞令当然不可能叫我让步。可是这个王八蛋告诉我，之前军援的五十几架飞机和几百名飞行员与地勤都在他的控制下，要是我不放了秦康，他就会打发那些人去挖土豆，并联系媒体让全世界看着他们干活！”
多萝西一巴掌糊上自己的脸：“那样的话，明天我们连白房子正门都进不去，得翻墙跳窗！”
“明白了，总统先生，我马上去安排。只是还有一点疑问，岽京为什么要插手这档子事？”
“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可是事先没有说明，谁又能想到我们的变异人朋友居然还是一位皇亲国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