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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行听得眉头一跳，恍然想起确实在罪渊里看到过姓洛的罪人书，查了一下，还真的有。
木族罪渊，罪人书，《洛千秋》。
“那你？”
叶知行蹙眉，疑惑地看着洛星海。
之前他劝小少年学习炼骨术，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可是洛星海既然知道，为何当时不说？
“我，”洛星海苦笑了下，“我被逐出家族了。”
“什么？”
叶知行错愕。
洛星海闭了闭眼睛，撇开头，有些难堪道：“虽然洛家没有声张出来，可是在我逃出家的第二天，我就感觉到，我留在洛家家谱中的血缘印记被焚烧了。”
“我，我不在洛族谱系，所以……这个誓约约束不了我了。”
洛星海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叶知行心中震动。
“星海……”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洛星海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一个被家族驱逐的人，被视作家族耻辱的存在，要让别人如何看待他呢？
“那些老东西！”
他紧紧握着拳头，用痛恨掩饰自己的惶然：“我是杀了大伯母，但那是她罪有应得！他们竟然怕药家到这份上，为了平息药家的追究，竟然，竟然……”
叶知行看他肩膀颤抖，强忍着悲伤和愤怒，心里也很不好受。
“星海。”
叶知行抱住小少年，将他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事实的脸按在胸口，轻拍着他单薄的脊背安抚他的悲切。
难怪，小少年每每说起洛家族老都是咬牙切齿，满心怨愤。
他原以为是小少年无法原谅曾经宠爱自己的人说翻脸就翻脸，在他无助的时候，不肯保护自己，反而倒戈相向。
现在看来，真正伤了他的不是背叛，而是驱逐。
一个九岁的孩子，被迫逃出家门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乍然得知自己被除名，那无异于天塌下来的崩溃。
叶知行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却也能理解这样【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痛苦。
只是，这样的切身之痛，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劝他放下？
劝他不要在意？
怎么可能呢。
既然不可能，这种在伤口上撒盐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洛星海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再多的痛，早在事发时都经历过了。
他当时没有被打垮，现在更不会。
洛星海直起身，用力擦掉眼泪，扯出一个笑说：“没事，他们可以除掉我的姓名，抹不掉我的血脉。我自己知道我是谁就够了。待到日后，我成了药帝，药圣，就是他们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回去！就看那时候，谁稀罕谁！”
见他气势汹汹，斗志昂扬，叶知行放下心来，点头笑道：“说的是。他们除名又如何？到时候你将洛这个姓氏也抢过来，重建一个洛家，就到你把他们逐出族谱的时候了。”
“！！！”
洛星海一愣，随即大喜：“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是我格局小了，不愧是你阿行，这法子都想得出来！”
洛星海兴奋得擦掌，站起来道：“阿行，我去看书了，争取早日学成出师，将那些老不死都踩在脚下！”
他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去书案前。
叶知行看在眼中，忍不住笑了出来。
***
传承空间中，叶知行和飞星长老相对而坐。
二人之间是一个图腾——正是叶知行在“迷魂洞”拓印下来的巢穴古树献祭图腾。
“……哦，竟然是这样。”
飞星长老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叶知行忙请教：“长老？”
原来，叶知行在迷魂洞看到这个图腾时，就注意到这个献祭图腾上的灵主契约灵纹竟然有十六个契约印记，心中就大为不解。
当时查询小骨头也没有查到答案，这才来询问飞星长老。
飞星长老没有即刻回答，抚须沉吟片刻，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叶小子，你可知道若是你将自己做成献祭骨兽，你的献祭图腾契约灵纹上，会有多少道印记？”
叶知行一怔，“不是九道吗？”
“不是。”
飞星长老公布答案：“是一万零八道。”
“？！”
这怎么可能？
蓦地想到什么，叶知行吃惊道：“难道是长老您，还有在传承之地沉睡的长老们，都会显化在契约印记中？！”
“哈哈，不错！”
见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飞星长老赞赏地笑起来，“炼骨神族传承空间可容九十九传承之魂。几十万年传承下来，这个数字早已满额，送走一些先辈迎来后辈，总之，传功殿长老一直是这个定数。此间炼骨百族，准确来数是一百零一族，加起来便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加上你九个灵池契灵之数，便是一万零八道印记。”
“竟然是这样。”
有了这个答案，叶知行心里的困惑也终于有了解答。
“难道，那位巢穴古树前辈也像我一样契约了像小骨头这样的骨兽？”
飞星长老对他的举一反三十分满意，点头笑道：“虽然比不得小骨头，但也不差了。这上面的印记有十六道，想来，被那巢穴古树后辈契约走的还是一位灵神。且他并非寻常的献祭骨兽，是以自己的身体做成骨神骨兽，才会被契约走。否则，以契灵骨兽为祭体，本就是有主之物，旁人是拿不走的。”
“灵神……那岂不是十万年前的人物了？”
叶知行心中震撼。
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这样的存在近距离接触过。
飞星长老听了，却是摇了摇头，“你小子想差了。”
“虽然这十二万年没有新生的灵神，但当年没有卷入诸神之战，也没来得及飞升离开此界的灵神还是有一些的。
当时天裂之变，年轻后生不知，这些已经到了灵神境界的灵师却必然有所感应。
想来……正是他们主动献祭了灵神气运加强补天之力，才有了之后之事。
如此，他们却再不得飞升了。
灵神寿数九万年，到了如今，他们已然寿终。但若是以炼骨之法，将自己的躯体炼制成骨兽，想来神智能得以保存……哎，也是苦了这些孩子了。”
飞星长老只是想一想，便觉痛惜非常。
叶知行也不由一叹。
覆巢之下无完卵，当年牺牲的又何止是那些以身以命补天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