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不少，残肢断臂遍地都是，但总算还有人站着。他们的眼神没空，因为还有人在领路——朱贵没倒，他们就不算输。
朱贵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兄弟，心口像被石头压着，闷得喘不过气。他扭过头，盯着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哑着嗓子下令：
“全军撤！”
声音嘶得像磨刀，却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狠劲。
他知道，再耗下去，一个不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走在队伍最前头，背影孤得像根钉子，牢牢插在荒原上。后面的士兵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出火海，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甘。
朱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他知道，活着才是最大的胜仗。
撤退的队伍像一条受伤的蛇，在黑漆漆的野地里缓慢爬行。每个人的步子都沉，可没人停下。他们眼睛依然亮着——因为他们相信，只要朱贵还在，翻盘就有希望。
天黑透了，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朱贵一个人站在高坡上，望着远处的黑暗，一动不动。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殿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李康走过来，声音低得像风吹草。
朱贵没回头，只盯着远处，眼里却闪着火光。
“我们不能认输。”莎拉从后方走来，语气硬得像铁，“这一仗还没完。”
朱贵嘴角扬了扬，看了她一眼：“莎拉，我压根就没打算认输。”
他抬头望天，满天星子像钉在夜幕上的钉子，闪闪发亮：“我们现在是退，不是逃。等风再起，火再燃，我们会回来。”
夜风呼啸，他独自站着，像个不肯倒下的旗杆。
他轻声说：“凯特帝国，等着吧，我们一定会回来。”
那一刻，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势，像王，像火种，像黑夜尽头的第一道光。
在他的带领下，大军
京城中央的广场上，灯如白昼，乐声缭绕。
金碧辉煌的皇宫倒映着千万点灯火，像一座浮在人间的仙宫。
皇帝高坐宝殿之巅，手举玉杯，俯瞰万民，昂声宣告：“我凯特帝国，再胜一役！”
“胜利万岁！皇帝万岁！”百姓齐声高呼，手里的小旗舞成一片红浪，脸上全是喜气洋洋。
皇帝得意地举起酒杯，笑得放肆：“那个叫朱贵的前朝太子？他的军队已经灰飞烟灭！从此，京城再无忧患！”
欢呼声冲上云霄，人们跳舞，喝酒，整个城市像是炸了锅的热闹。
皇帝站在高处，看着脚下如潮的人群，眼里满是自负。他坚信，京城固若金汤，任你千军万马，也休想撼动他半分。
宫里，喝醉的官员们搂着舞姬，放声大笑。
他们信皇帝，信城墙，信这太平盛世。
酒杯碰得叮当响，山珍海味堆满桌，美人如花，歌舞升平，仿佛天地间只剩欢乐。
广场边上，一群孩子追闹嬉戏，眼里闪着光。他们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登上那金殿，俯瞰众生。
而在城的另一头，普通百姓围坐在一起，没去凑热闹，却也在低声庆贺。他们只盼这太平能长久些，日子能安稳过下去。
…………
这就是京城，胜利后的京城。
皇帝得意，百姓欢喜，整座城都在笑。
但他们不知道，朱贵没死心。他正带着
朱贵坐在营帐里，脸色冷得像铁，目光扫过李康和莎拉，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不会停，京城，必须拿下。”
李康和莎拉没说话，却挺直了脊梁。
他们敬这个人，愿意为他把命豁出去。
朱贵低头看着摊在桌上的羊皮地图，手指点在京城某处，问李康：“康儿，你一向脑子灵，你说，我们现在该走哪一步？”
…………
李康接过图，盯着看了半晌，才开口：“殿下，咱们得等。等他们喝高了，玩疯了，防备松了，再动手。”
朱贵眯眼沉思，缓缓点头：“对。他们的傲气就是我们的机会，让他们得意过头，然后——一击致命。”
他转头看向莎拉：“你是我的亲兵统领，你怎么看？”
莎拉立刻应声：“殿下下令，我便执行。刀山火海，绝不退后。”
朱贵看着他们，眼神难得柔和了一瞬：“有你们在，我才敢往前走。我们不能让人看笑话，更不能让兄弟们的血白流。这一仗，我们必须赢。”
帐内静得只剩篝火噼啪响。
三个人的脸都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但眼神都一样——硬得像石头，没有一丝动摇。
他们在寒夜里煮着浓茶，用灯光在地上比划着阵型，一遍遍推演。
他们在找破绽，他们在等时机。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打进京城，夺回属于他们的江山。
天刚蒙蒙亮，朱贵站在营帐外面，盯着东边渐渐发亮的天空，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冷风里一晃就散了。
他猛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浑身筋骨像被重新绷紧，力气从脚底一路窜上来。
他转过身，看着李康和莎拉，眼神像刀刻出来的一样：“今天这仗，拼到底。”
“咱们心里都清楚，会死人，死很多人。可要是不赌这一把，就再没机会了。”
李康和莎拉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没了平日的轻松。他们懂，朱贵这话一出口，命就拴在了刀尖上。
朱贵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戳在京都城的位置：“一部分人得冲上去送死——不是真让他们送，是演一场戏，把敌人的主力全拽过去。只有这样，我们的真正队伍才能撕开口子。”
这话一落，两人全愣住了。谁都明白，那支“送死”的队伍，基本就是往火坑里跳。可谁也说不出别的法子。
朱贵盯着他们脸上的挣扎，心里像被钝刀割了一下。但他没退路。
“我知道，这决定畜生才做得出来。”他声音低下去，“可现在，畜生也得当。”
“我会亲自跟他们说。他们不是炮灰，是英雄。”
说完，他转身走出帐篷，步伐没停一下。
他穿着铠甲，背后插着长剑，背影像块铁铸的碑，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