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很顺利。
林夕回到界域后，便立刻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了碎片封印，落地后一个抬手，尤夏便明悟了她的意思，实验的循环重启。
碎片被剥离，封印，再被林夕随手放置在天空之中，而这些碎片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在她制造的超级加固版圆球内疯狂的撞击着，却始终无法破封而出。
很快，天空中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球，被禁锢其中的碎片无时无刻不试图冲破封印，剧烈的能量在它们身上爆发开来，将封印球的内部填充得不留丝毫空隙。
然而它们终究对自己被封印的事实无可奈何，恐怖的能量将空间撞击破碎，无处安放的能量流失进虚空，球内的空间才会逐渐恢复片刻，随后在新一轮爆发的能量冲刷下再度破碎。
可碎片终究无法离去，那看似破碎的空间只不过是一种疏导手段，可以容许部分能量流通，对主要封印物的碎片来说却可望不可即。
能量逸散与空间破碎交替，使得漫天的封印球被渲染出忽明忽暗的绚丽色彩，在愈发瑟缩的阴云下方展开出一条极尽梦幻的星河。
林夕并没有浪费那些逸散的能量，宇宙中也有一些流离的灵界，她将这些能量顺手灌入其中一些没有生灵的灵界之中。
在宇宙中成型的灵界，破解手段可以粗暴一些，这种灭世般的力大砖飞倒也正合适。
界域，舞台上。
随着碎片的抽离数量增加，无面人的身躯逐渐变得愈发虚弱，神态却仍带着不知是何种意义的癫狂笑容，嘴中发出困兽的嘶鸣。
在她对面，林夕旁边，见着这一幕的尤夏似笑非笑，重复的抽离工作并没有让她感到厌倦，反而像是从中取得了某种快感。
林夕依旧不变其色，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味将抽离的碎片封印作球，再让其流入那星河之中，成为其内不起眼的一员。
她自然看得出来，尤夏如今状态不对。
守夜人的日常难免存在战斗与牺牲，即便是她，最初也经历了引路人的死亡，与朋友的生死离别——哪怕鸢如今死而复生，但那份觉悟不会消失。
就像现在，对她而言想要复活萧韵的心绪仍旧存在着，却不会因这份心绪而钻牛角尖。
但尤夏不一样。
她刚刚接触超凡不久，心态本就比不上久经沙场的成熟守夜人，却又偏偏接连遭受熟悉之人死去的打击。
因此而涌上的那份愤懑如果不加以疏导，甚至很可能影响到战斗结束之后的日常生活。
只是林夕不善言辞，也不懂得如何疏导，所以她选择采用最暴力的方式。
宣泄。
这便是她让尤夏参与的理由。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接下来只需要重复她控制住无面人，尤夏收割的流程便能结束这次灾难，而这个收割附赠折磨的过程同样也是宣泄负面情绪的过程。
就像沙包一样。
削弱敌人的同时还能慢慢缓解尤夏心中的戾气，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封印的碎片则交给官方收容，反正成立这么久，官方那边疑似有害的封印物早已多如牛毛，债多不愁。
顺便在那时劳烦一下官方的专业人士，给尤夏做个更全面的心理辅导。
也只能这样了。
林夕在心中规划好了一切。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的实验正在蒸蒸日上。
......
在无面人某一刻的死亡与复生后。
尤夏看向虚弱无比的无面人，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突然染上了几分暴戾。
对方的实力已经比她弱了，她能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这一点。
思绪至此，她忍不住发出如反派一般的嗬嗬的笑声，突然停止了重复的收割。
复生的无面人本来准备迎接又一次死亡，却愕然的发现贯穿身躯的骨刺并未到来。
见此，林夕适时的收回了压制的力量。
她明白尤夏要做什么。
是要进行更符合宣泄一词的庆祝。
砰！
朴实无华的一拳落在面门，无面人被打倒在地，尤夏顺势骑了上去，采用拳拳到肉的方式与对方强制进行最原始的近身搏斗。
她低下头，看着无面人惊愕的眼神，莫名想到了之前知晓自身并非预言之子的自己。
“对，就是这个眼神！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略显癫狂的笑声从骨质面具的缝隙中溢出，莫名显得压抑而悲怆。
“什么嘛，你这家伙，原来也有正常的情绪吗？”
“那么，你会痛吗？会的吧？会的吧！”
“......嗬嗬......呵呵，林郁师父......萧韵长官......骨天天......你们看见了吗？！呵哈哈哈！你们看见了......吗......”
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尤夏不语，只是一味的出拳。
这是纯粹的泄愤，也是对在杀死对方上取得了一个阶段性成功而感到喜悦。
林夕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位后辈疯狂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忽得，一道视线与她直直对上。
那正单方面挨揍的无面人躺在地上歪着头，明明毫无还手之力的她看着林夕，嘴角却仍旧勾着一抹弧度。
“啪！”
尤夏一个大嘴巴子把这笑意打歪，随后继续开揍。
“呼——”
直到心中的郁气被一口吐出，感觉宣泄的差不多了的她才纵身跃起，轻念口诀的同时唤出骨刺将无面人贯穿。
死亡如期到来。
也正是在这次死亡之中，出乎意料但又不那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无面人的实力并没有再度减弱。
或者说，这次复生回到了尤夏到来之前的模样。
口诀没有引出任何事物。
......
“指挥官大人，请下令。”
耳边传来的声音将男子从失神中惊醒。
他看向天空，得益于曾短暂执掌的权柄，此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断开连接的五重界域已经远离星球内部，去往了宇宙某处。
他并不笨，很快便想通了一切。
连各国界主牺牲都困不住的家伙，那种级别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在麟没到来前，他们哪怕守不住也得守，可现在情况已经截然不同。
那可是麟！
他们不需要强撑着继续面对根本赢不了的敌人了。
毫无疑问，送他们离开而没有伤害他们，这必然是麟大人的手笔，那边的事情已经不用他们操心。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
“全部回去吧。”
他摆摆手。
“回......回去？”
“是的，回去。”男子重复，“那边的战斗已经与我们无关，不如赶紧回去。”
“明白！”
“这可不意味着解散休息，”像是感觉到了面前之人的放松，他似笑非笑的强调，“别忘了，那帮乐子人和神侍的余孽，可还在各个城市中作乱。”
还好，脱离了强烈的能量场影响后，许多无法使用的道具恢复了正常，他们的行动也能变得更加高效。
“该去支援了，把那些传送道具拿出来，而且......”说到这，男子话语顿了顿，“虽然已经与总部取得过短暂的联络，但有些东西还是当面讲说的比较清楚。”
神侍的计划和真假预言之子，各国界主牺牲而成的五重界域，以及新的界主......
“这次要汇报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男子不由感叹。
对了，还有那个女孩。
他叫住了欲要离去的守夜人。
“还有一件事，她醒了吗？”
“报告，目标正在医疗队处接受疗养，目前恢复良好，预计五分钟内就能醒来。”
“别忘了送她回家。”男子嘱咐。
虽然已经明白对方不是普通的平民，但即便如此，她也终究与他们不一样。
在他们死去之前，她没有义务去面对那些作乱的犯罪分子。
“明白！”
“等等，还有一件事，”想了想，男子再度了叫住了他，“既然已经准备打道回府，联军自然也不复存在。”
“让其他国家自己选出自己的代理指挥官，我可不会也做不到全部跟着去他们的国家。”
“好了，就这些了，”男子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挥手，“你可以离开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