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唐经理就把我推出去，用我去换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交的订单？”
“我也不想，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但凡有其他的方法，我也不会剑走偏锋。”
唐民城叹了口气，“路工，我知道你委屈，我也知道我卑鄙，但你问问何姐，每次向总部报账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嫌弃我们，说我们现在一直在支出，却没有任何收入，你知道他们那边是怎么说我们的？说哪怕我们这办事处有一点废纸卖出去，有一点营业外支出，也算我们的本事。”
他自嘲的笑了笑，“言下之意，我就是没本事。”
路清听着心里难受。
他们三个现在在这边如果再做不出成绩，毫无疑问，只有滚蛋。
只是唐民城用这种方法，她不敢苟同。
“唐经理，我们也不只有明风这一条路， 而且你这么努力，一定会成功签单的。”
唐民城摇头，“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其他的公司因为我们刚搬来，总部又远，也觉得不好把控质量，都不想做我们的第一个客户，我连我的老朋友都找了，还是没有成效，所以我现在很是被动，我老丈人前几个月查出尿毒症，现在正是要钱的时候，她只有我老婆一个子女，我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感受的。”
路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其实能体会这种痛苦。
就像当初她妈妈和爸爸离婚时，妈妈走时的决绝带给她的痛。
唐民城谁也指望不了。
他是这里的老大，他得掌控全局。
“路工，我也是糊涂，昨天一时脑袋热，就想了那么一个办法，让别人把饮料拿上去，我就后悔了，我当时心里矛盾极了，想上去看又不敢上去，就只有把车开到河边把手机设成飞行模式。”
他笑了笑，很苦涩，“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失一次业，大不了再找一次工作，我唐民城也不是失败一次两次了。”
路清带了便当，在公司午休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过来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
为了一个男人来这种地方，她真的不值得。
打开抖音，现在粉丝已经破千了，一些粉丝还在评论里催更。
她没回复，因为也许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回了城市，再也拍不出这种视频了。
趁着还能在这里待，接下来的几天她早早就下了班，去王珍珍家帮王珍珍做饭，干农活。
王珍珍很乐意配合路清。
因为那几天连续都在更新，路清的粉丝涨得挺快。
从几百到一千，后来因为一条视频有上百万人观看，她又涨了好几千粉。
她喜出望外，知道要多更新内容，流量才会更大。
她隐隐感觉，可能这个账号要起来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拥有了几百万粉丝，每月收入十几万……
密密麻麻的钱从天上掉了下来。
她用双手去抓，却突然听到小顺“汪汪汪”的声音。
她想让小顺别打扰她，可怎么也说不话来。
小顺的叫声越来越大。
“汪汪汪，汪汪汪～”
路清猛然被声音惊醒，仔细一听，竟然真的是从院子传来的。
不对，她还听到有脚步的声音。
有了上次的事，又有了小顺，她这次胆子大了些。
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房间的灯。
小顺还在叫。
但其他声音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但心有余悸。
快到凌晨一点了，想到每次莫东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的电话给她，她便条件反射似的找到莫东的微信对话框。
可上次的事，又让她退缩了。
把手机甩到一边，也不敢出去，又关灯躺了下去。
只是这一躺就再也没睡着。
她拿了手机刷了一晚，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嘟嘟嘟……”手机在她枕边震动。
她拿起手机，迷糊中接了起来。
可能是迟到了，唐民城打过来的吧？
勉强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但这个号码让她心头一震。
因为归属地显示的是广市。
电话孜孜不倦的响着，她愣了好久，才接了起来。
“清清。”熟悉的声音，却变得好似已经陌生的人。
路清没回话，静静的听着对方继续说。
那边一个女人，声音颤抖，“我是妈妈。”
妈妈。
好久都没听到这个词了。
“清清，你在听吗？”
路清低着声音，“在。”
“太好了，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不会接我的电话。”
路清吸了口气，缓解心头的难受，“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找到曾阿姨，曾阿姨让小云告诉我的。”
曾阿姨是路清家多年的邻居，小云是路清的小学同学。
路清很是冷淡，哪怕她现在心里实际早就翻江倒海。
“有什么事吗？”
“我……”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我……”
路清已经有种预感，不会有什么好事。
“有什么就说吧，我得上班了。”她爬下床，因为没休息好，头重脚轻。
那边顿了顿，到底还是开了口，“你弟弟出事了，前两天开车撞到了人。”
弟弟……
好遥远的词。
路清冷冷的笑，“所以你这次打电话，是想让我帮什么忙么？”
“是……听小云说，你现在在海市上班，工资应该还不错吧？而且你爸爸也会给你零花钱，没有妈妈，你也过得挺好的吧。”
“张梅，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让我给钱给你么？对不起，我没钱。”
从来，张梅都没有主动好好的联系她这个女儿。
现在，他的儿子出了事，一通电话就想让她帮忙，没门儿！
张梅一听路清这样说，连忙说，“清清，我知道我不该给你打电话，可现在我只能找到你了，你弟弟的爸爸只是一个司机，这些年也没怎么赚钱，现在受害方一开口就要我们赔六十万，我哪里能拿得出六十万，就是把我卖了，也凑不出六十万啊。”
路清听懂了。
“我才上班一年，我又哪里能拿到六十万？”路清很不耐烦。
这么多年，她终于以为妈妈记起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主动打电话给她，却只是为了帮她未曾谋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