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救济
“五郎，你意下如何？”裕老头主动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王清晨，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在村口他们就有商议，如果王清晨能够劝服族人，那他就成人之美，如果不能，那就做好准备……
他知道，王清晨虽然年轻，可心思缜密，见识不凡，或许他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的声音打破了祠堂内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朝王清晨看齐，大家都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即便是一些族老也满含期待，王清晨如今的话有这个分量。
透过点点火光，王清晨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仿佛一尊雕像。
他的内心却在翻江倒海，随即他终于缓缓开口。
“村口如今已经汇聚了百余人，其中孩童便有小半，如果今晚这些孩子全都睡在雪窝里，明早还能剩下多少？”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王清晨说的不错，门口那些流民，妇孺居多，他们赌的就是人心。
王清晨终究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对这些孩子的生死置之不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时对他而言这不单单是一句口号，他也想要做点什么。
如今，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他万万不能退缩。
一旦退缩，那些孩子哪还有活命之机。
这冰冷的雪夜，将悄无声息地收割他们的生命。
那些孩子的模样，同样也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让他们的内心泛起一丝不忍。
只是，现实问题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他们面前，难以逾越。
整个祠堂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偶尔响起的柴火爆裂声，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可是，村中就这么大，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还全都是外人。”有人提出了现实的困难，村子的空间有限，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流民。
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担忧。
“就是啊！即便救，我们拿什么救？咱们都是穷苦老百姓，不是县官老爷，没有那么多钱粮。”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救济流民，需要大量的物资，而村子在雪灾中也遭受了损失，自身储备并不充足，顾自己尚且不足，哪有余力顾及他人。
村口的情况他们也都看到了，如今王清晨这么一说，他们虽有触动，但是……
沉默中所有人都在权衡，每个人都在悲悯。
悲悯自己的良知，悲悯人生之荒诞。
“我们几个马上就好利索了，蒸房那地方不小。”沉默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他坐在角落里，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他的身体瘦弱，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善良的光芒。
昏暗的祠堂里，摇曳的烛火似乎更加明亮了，就连祠堂中央跳跃的火堆，似乎都燃烧得更卖力了。
“孩子的话应该吃不了多少！”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试探。
这是一个年轻的后生，他坐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希望。
往日根本轮不到他说话，此时他却少见的勇敢了一些。
“我们家紧紧，还能再捐三五石粮食，不就是少吃点嘛！又不是没饿过肚子。”一个中年男子大声说道，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他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我家也能捐个两三石，挺过这阵就好了，春天挖野菜也能饱肚。”有人附和。
其他人眼神也逐渐明亮起来，似乎重新点燃了心底的那点温暖。
“我家也能再捐一些，当初逃荒如果不是人家心善施舍，我家大儿怕是也死在外边了，能救一条性命也算是还了恩情。”一位老者感慨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回忆起过去的经历，心中满是感激。
……
“我们家今年没什么存粮，不过车马都在，我家出五十两银子，只要雪消了，车马能上路，即便是到外边采买，也能买回来不少粮食。”
黑暗中，王父好像挺直了脊背，右手轻拍王清晨肩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会冲锋陷阵的。
其实他是能拿出来更多的，只是树大招风，这五十两村长知道来处，如果捐的更多，难免招惹非议。
王清晨有点意外，看向自家老爹，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之色。
“你，你们……”沉默者渐少，支持者渐多。
渐渐地，星星火光好像驱逐了黑暗。
“今天外面的情况大家也都看了，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有的还和村里沾亲带故，见死不救你们哪个就这般心狠。”
看大家似乎有所松动，裕老头趁机助攻，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神情严肃。
“列祖列宗可都看着呢，如果今日我们放任不管，如何还有脸面在这片土地待下去，”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也带着一丝期待，希望大家能放下心中的顾虑，伸出援手。
“救吧……”
“就是，族长，还是救吧！”
“左右不过是多饿几天肚子，正好肚子油水太多”
……
“但是碍于村中能力有限，优先救助村外孩童，至于大人，让他们到县城谋条生路吧！县令老爷现在说不定正开仓放粮呢！”昏暗中，裕老头和王清晨眼神交汇，看到众人松口这才说道。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也透露出一丝坚定，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那些原本反对的此时也都沉默着，他们本就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救与不救皆在两可之间。如今，他们的心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祠堂外，寒风依旧呼啸，但祠堂内却涌动着一股暖流。
众人开始商议具体的救助方案，有人负责统计捐赠的物资，有人负责安排安置孩童的地方，有人负责与流民沟通协调……
大家各司其职，为了救助那些孩子而努力着。
王清晨看着忙碌的族人，心中感慨万千，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善良。
雪夜依旧漫长，但希望的曙光已经在天边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