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狼人们蹲在草丛里偷偷看菲诺。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能握着伊芙大人的手。
还是那种紧紧握着的。
据他们这半个月的观察，菲诺并不是伊芙大人的伴侣。
“他们的口水都流到地上了，真的没事吗？”
菲诺太阳穴突突直跳，即便他再怎么习惯了这些非人类，也实在无法接受两只狼人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
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他们只是好奇。”
路伊显然习惯了，还向他们招手示意，成功收获了瞪得更大的眼珠子。
“好奇…？”
菲诺收回目光，在她的带领下也不知去往何处，只是莫名希望走慢一些。
交握的双手，或许也能晚些再分开。
“他们好奇这个。”
路伊晃了晃胳膊，将二人默不作声、一直没分开的手举起来。
“……”
菲诺眼神不太自然，只扫一眼就越过。
“忘了松开…唔。”
抽离的动作被恶狠狠制止，甚至是用仆从图腾命令他抓得更紧了些。
这样的举动，菲诺明明是期待过的，可现在却着实别扭，只能默默念了句，
“你这样很不负责。”
“什么不负责？”
路伊装作不懂。
“呵…来的时候和林大家主搂搂抱抱，依依不舍，差点就把你摁在窗户上亲了。现在你这么牵着我，就不怕被他撞到？”
菲诺睨了眼双手，又腹诽自己没骨气，挣脱不开。
路伊轻飘飘说：“你看得很清楚嘛。”
“你的图书馆窗户高得惊人，我只是侧头看了眼。”
不经意的那种。
说什么来什么，只一个转角的距离，二人就迎面碰上了找来的林澈。
“伊伊。”
他叫得很亲昵，眼神有种同睡过一张床的坦然。
但看到他们牵着的手时，眉心瞬间有了不悦的弧度。
不过，林澈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来到路伊跟前，俯身贴面说，
“我得走了…”
他要回林氏主持大局，想抽出假期着实不容易。
心中不舍，可又有使命在身。
尤其是，林氏亏欠的人就站在跟前。
“我等你下次回来。”
路伊自然松开手，垫脚和林澈相拥，“晚点我会自己回去，你不要担心。”
“嗯……”
林澈拥得更紧。
“我想…”
他忍不住想讨个离别吻，却又担心一旁的菲诺，于是直白的话咽了下去，转而换成了：“我想单独和你说两句，伊伊。”
菲诺轻嗤了声，拉开旁边会客室的大门钻了进去。
相当有眼力见。
“阿澈，要亲亲。”
林澈松开她，摸了摸颊侧的银发，俯身去吻她的唇角。
少年身上的竹香淡淡的，清澈好闻，不遮掩任何情绪。
路伊侧了侧脑袋，应着他将整个唇贴上，还偷偷换了黑发的形态。
拥抱瞬间变得热乎乎，是林澈旖旎的小心思。
少年毕竟年少气盛…只是一两次怎么满足，但时间来不及了。
林澈还是把火气憋了回去。
于是，他只能换个方法表达：
“我爱你…不要只记得他们，还有我。”
离别吻又撩又欲，路伊恍惚了几秒，借着气声答应：“我记得呢…”
似乎对他的质疑不满，又补了句：“不许胡思乱想。”
“才没有。”
林澈笑着否认，终于把阔别许久的吻讨了个心满意足，这才松开她说，
“不用送了，我走了。”
“嗯，等你回来。”
虽然知道，路伊不止对他说过这样满怀期待的话，但此刻听到，林澈依然很受用。
优秀的路伊老师…身边总是会围绕着很多人。
他应该变得更优秀，才能抵挡汹涌澎湃的不自信。
他想配得上她。
道别简直是一步三回头，最后路伊实在纵着他，直接飞到他跟前又送了个拥抱，才把林澈心满意足送走。
等路伊推门找菲诺时，那家伙正在角落里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冷冷说了句，
“我还以为你们要亲到明天早上。”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亲的…
“耳力这么好？隔着墙也能听到吗？”
“…哼。”
玻璃上映着路伊的身影，黑发少女眼尾带笑，雪肤红唇，眼下晕开一片粉红。
菲诺登时迟疑，再去看，黑发已变成了银发。
这还是他知道路伊的身份后，第一次直面她黑发的形态。
想到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菲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路伊倒是没什么介意，很淡定邀请他共进晚餐。
*
“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找人来接你。”
“接我？”
菲诺放下刀叉，“你要把我带出城堡？”
“你不想吗？”
路伊怕城堡没有足够他研究的器材，所以想借用一下警署的设备。
菲诺摇摇头：“我不想…不想出去。”
“我怕出去，看到那些人…我会改变主意。这里就很好，我需要的东西会列个清单，到时候麻烦你送来就行。”
路伊都依他，“我明白了，维克托会派人过来。”
“维克托…”
听到这个名字，菲诺思索了一会。
“沃森集团一直有专门的药剂实验项目，不会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世界吧？”
“是。”
路伊也不遮掩。
在她没与维克托相认的日子里，维克托一直谨守着约定，用尽全力准备一切。
“但是药剂有些偏差，实验进入了僵持…我想你或许有更好的主意。”
“嗯…”
菲诺双手交叠，撑着下巴，默默向路伊扫去视线。
死寂的心正滚过他们相处的记忆，短暂、但足够刻骨铭心。
“如果我也没办法呢？”
菲诺忍不住这样问。
“如果你也没办法…那就只能尽力而为。”
路伊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一次，她不想让女巫们献祭自己，也不想让更多病人成为行尸走肉。
“城堡有转化室和送别室，如果真的没法拯救所有人，那就尽力减少他们的痛苦吧。”
“看你的表情…”
菲诺饮下红酒，金色的瞳孔宛如灼烧的太阳。
“露出这样怜悯众生的表情，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啊…？”
路伊错愕，对上他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期待的火焰。
“如果当初把我扔掉的那个人，也能像你这样怜悯…该多好。”
菲诺笑了，笑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