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爱过，承认自己不够好的罗依，坦荡一如初见。
这叫莫靖川想起，罗依来说服自己投资的那个晚上，她干着要钱的事，可望着他的眼里，不掺一丝杂质。
他曾经就是被这份坦荡打动的，如今再看这份坦荡，莫靖川竟然有些惧怕，他怕听见罗依的实话，更怕那些实话，是她发自真心的结束语。
罗依轻轻地说：“莫靖川，你伤我一次，我伤你一次，我们现在两不相欠了。”
莫靖川衬衣扣子早就已经崩开，从领口一路到上腹，襟门打开，他浑身上下透着靡费和绝望地气质。
他望着罗依，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罗依，现在的你，在你所谓的两不相欠之后，你还爱我吗？
“罗依，你现在还爱我吗？”
罗依别过头，努力吸住鼻腔里的哽咽，她特别怕一个放松，就让泪水决堤。
如果自己在爱他的时候，都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那明明已经看清了他，已经不爱了，为什么她那么想哭呢？
罗依反复地吸气，送气，再吸气，再送气。
“莫靖川，我——”
可就在这时，车子一阵剧烈的前冲力之后，猛踩刹车停了下来。
莫靖川撑在罗依身前，将将把两人固定住后，莫靖川把隔板降了下来。
他神色紧绷：“怎么了？！”
司机噤若寒蝉。
莫靖川向前一望，就看见一身黑的机车骑士，连人带着横在了他的座驾前。
莫靖川皱眉，他早该想到参商会来。
哪怕刚刚在电话中，看似把参商搪塞过去，但以他的职业敏感，也能嗅出罗依身边的危险，只是，他来得太快了，哪怕再晚三十秒。
只要三十秒，莫靖川就可以从罗依口中得到答案。
参商一迈腿，从机车下来，走到罗依这一侧的门前，指节敲打车窗。
罗依去看莫靖川，他没说话，但也没有继续发火的意思。
于是她赶紧落下车窗。
“你还好吧？”参商问。
同时，参商手撑在车子上，俯身观察，看见罗依只是眼圈发红，他略略放心。
“你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我……跟你走。”罗依依旧去看莫靖川。
莫靖川还是没说话。但咔嚓一声，车子解锁，已经态度明了。
罗依不敢犹豫，抓起手袋，拉开车门，跟着参商就走到重机车旁，参商跨坐上去，利落发动车子。
罗依随后也分腿坐上去，机车过于陡峭的幅度，让她一下就贴在参商后背上。
机车咆哮着，疾速冲了出去，可就在离开的一霎那，罗依神使鬼差地竟然回头，直直望向汽车里的莫靖川。
城市的霓虹，如幻如影，映在莫靖川刀削的面孔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的下巴紧绷成一条平直的线，眼神里闪烁着一层叫人看不清的光华，一直望向罗依的心里。
他是有话还想对她讲吗？
可他们还有什么可讲的吗？
对视瞬间结束，而罗依带着疑问，像流亡一样，汇入墨色，一路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