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球偷长就是这么个冒险的决定。
搏上了追平对方的局点或是直接拿下这一局，没搏上自己就会陷入压力山大的境地。
程小柠边尝试着从刚刚偷长被逮的心情中恢复，边盯紧了顾思彤准备发球的手。
看到小白球从顾思彤左手上被抛出，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高抛……？
顾思彤会高抛？
思绪如电光石火般滑过，再回过神来时球已经快冲到自己脸上了。
程小柠后退一步，却已经来不及接球。
看好了，偷长是这样偷的。
——顾思彤，在自己被偷长之后，直接换了个不熟悉的发球，反过来偷了程小柠一个。
还成功了。
看到撞到板边后直接飞出去的球，顾思彤终于松了一口气。
3-2，自己只要再拿下最后一局，就能拿到这个亚洲杯的冠军。
她拿起毛巾走下场，脑子里全是战术，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场地中央愣愣的程小柠。
第六局开始，程小柠明显没有调整回来。
上一局二人纠缠到13-15对精力已经是个巨大的消耗，输掉这一局更是让人直接泄了半口气。
在赛场上的本人或许无法直观感受到这一点——在她们眼里，自己也是尽力去打每个球的。
但是旁观者能很明显地看出——她们的脚步开始变慢了、动作明显变形了。
6-11，顾思彤没有给对方太多机会，乘胜追击拿下了第六局，结束了这场比赛。
她闭了闭眼睛，把汹涌而上的泪意憋回去，程小柠却拒绝了她递过去的手。
——输球后的大脑一片茫然，情绪上头，看到赢家的手她本能地就不想去触碰。
理智回笼，再扭头看去的时候顾思彤已经在收拾行李。
程小柠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她也转身开始收拾起随身物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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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家队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忙碌。
很单调。
“砰——”
姜冉把最后一颗多球打回去，球被打过去的同时，一滴汗水也从她的额头被甩到了桌上。
回球擦到了网，而后被弹飞了出去。
姜冉见到此景，没忍住跺了下脚。
林听舒抬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
她深知姜冉的脾气，不过还是张口问道：“你是要现在去吃饭还是再练一盆？”
“再练一盆。”
姜冉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马上又做好了预备的姿势。
她不喜欢这种练习的最后一球没打好的感觉。
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她就会再练一组。
“别一会去食堂只剩下清炒空心菜了。”
食堂一到饭点就大排长龙，等姜冉练完这盆球，怎么也得十分钟后了，等她去的时候，估计那些好菜都被打完了。
想到食堂阿姨把清炒空心菜做成油浸空心菜的水平，姜冉没忍住皱了皱眉。
但还是在吃饭和练球中义无反顾选择了练球。
“那我们这一盆就练得快点。”
林听舒挑眉——真是油盐不进啊！
“行吧。”
正巧此时张雨竹拎着自己的训练包路过，听到姜冉和林听舒的对话没忍住顿了下脚步。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打饭？”
姜冉一愣，而后便下意识地回了句“好”。
不吃油浸空心菜的诱惑是巨大的。
林听舒佯装愤怒：“怎么回事啊，只给她打不给我打是吧？”
张雨竹立马眼观鼻鼻观心，点头哈腰地说了声“对不起”，又说道：“那我给您也一起打。”
“不用了。”林听舒脸上的愤怒转为笑意，她摆摆手道，“我开玩笑的。打两份饭已经非常辛苦，我没道理再给你增加负担，况且我对吃的东西没什么高要求，你帮姜冉打就行。”
张雨竹点点头，暗自在内心纠正：是打三份饭。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冉也不好意思多麻烦张雨竹：“你就按照你吃的给我打一份就行，不然还得重新排队，麻烦。”
张雨竹点点头，重新拎起包走出了训练场的大门。
“集中注意力了啊，我开始了。”
林听舒拍了拍桌子，示意练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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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姐，这里。”
程小柠对着急匆匆跑进食堂的姜冉挥挥手。
姜冉走过去坐在了程小柠对面，同时也是顾思彤身边。
“这是你的。刚刚张雨竹拿过来的。”程小柠推了推自己对面的饭盒：“你什么时候和张雨竹关系这么好了？”
姜冉看了眼饭盒里的菜：红烧鸡腿、豆干炒肉和炒芦笋。
不错，都是她爱吃的。
“我在那边加练，她正好路过，就问我要不要帮忙打饭。我说要，所以就……”
“她不是成天忙着给乔蕊当跟班么？她给你打饭，被乔蕊发现了怕不是又要……”
“……不会吧？”
姜冉倒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
“我看她当乔蕊跟班当得挺欢的。”一直在一边埋头吃饭的顾思彤突然开口，她嗤笑一声，“再说了，当跟班的好处她又不是没享受。下个月在里加办的公开赛，教练组只挑了几个人报名，其中就有她。打其他人不参加的比赛刷奥运选拔积分，我们怎么没这待遇呢？”
餐桌上突然陷入沉默，姜冉夹了一块豆干在嘴里嚼嚼嚼，想了想问道：“你们现在选拔分队内第几啊？”
“第三。”
程小柠对着盘子里的剩饭戳啊戳，过了一会，也开口道：“第五。”
“奥运会明年七月，今年还剩下世锦赛单项和两站公开赛、总决赛，明年上半年还有三站公开赛和亚锦赛，还有机会。”
顾思彤叹了口气：“世锦赛的名额是最搞的，你和乔蕊肯定能拿名额，剩下四个人只有三个人能参加，名额一出，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要掉队了。”
程小柠抬眼看了顾思彤一眼，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什么叫我肯定能拿名额啊。我估计也得去打直通赛呢。”
顾思彤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被程小柠抢了先：“你今年参加的所有大小比赛里就两个没拿冠军，最差成绩是亚军，教练组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去啊？他们担得起丢金牌的锅么？更何况现在林指在，怎么样也不会让那些人为所欲为的。”
顾思彤吃了口牛肉，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
姜冉突然意识到今天餐桌上诡异气氛的源头——顾思彤和程小柠都不和对方说话，她们都只接自己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