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内，明昭干脆坐在清婉脚边的脚踏上，把头枕在清婉的腿上，
“额捏，您不要为了我和阿玛吵架。”
“我和你阿玛没有吵架，”清婉揽着靠在她腿上的明昭，“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那么多，我和你阿玛之间总有看法不同的时候。”
若是茉雅奇在，只怕得先感叹一下，她的父母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就是和她们姐妹说的话都大差不差。
这话，茉雅奇不信，明昭自然也不信，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清婉道：“但是额捏是为了我才和阿玛发生了争执，我其实挺开心的。”说到这个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又趴了回去。
清婉低头与她脸颊相贴：“额捏护不住你。”这才抬起头，慢慢摩挲着明昭的脸。
明昭很享受和母亲这样的亲近，所以隔了一会她才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她又问：“额捏。蒙古是什么样的？那里好吗？”
“我也不知道。”清婉道，她短暂地去过一次，对那里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大概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吧。
有人觉得它好，也有人觉得它不好，只有自己待过之后才能知道它到底好不好。”
“也是。”明昭点点很是认同地点点头。
又道：“我在宫里的时候，遇到三姐姐来给皇后娘娘娘辞行。
三姐姐很洒脱，也没有不舍，事后皇后娘娘说三姐姐困在宫里这么多年，或许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后来我问三姐姐，三姐姐说这北京城里已经没有能让她挂念的人了，所以她想离开，去哪里都行，蒙古或许有她一直想要的自由。”
明昭说的三姐姐就是胤礽的嫡女，太子妃在康熙五十七年去世，因为太子被废，礼部也不知道该不该为她奏请祭文，后来还是康熙主动下旨让翰林院为其撰写祭文。
太子被废后没有侍卫名额，康熙就让隆科多率侍卫三十多名给她穿孝，比亲王福晋的礼更重，亲王福晋去世后，由侍卫二十多人穿孝。
三格格也在康熙五十九年封为和硕格格，指婚蒙古王公土默特达尔汉贝勒阿喇布坦，成婚后一直住在京里，雍正登基后，下旨让其夫妻归牧。
“自由。”清婉笑道，“真是久违的话，那你期待你三姐姐那样生活吗？”
“不知道啊。”明昭回答的很快，呆呆的语调让清婉听着就又笑了。
“刚才二姐姐问我愿不愿意做公主，我说恪靖姑姑很厉害，二姐姐还说我不知道野心是什么，就有野心了。
我后来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以后在京里，那我就可以一辈子活在皇父，阿玛还有额捏得庇佑下。
若是去抚蒙，那我也可以成为皇父和阿玛在蒙古的一把刀。”
清婉摇着头就笑了，曾经也有一位公主对她说，‘她们能做到的，我也能。’
可是后来，她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没了声息。
但她还是对明昭说：“只要你想的，额捏都不会阻拦你。”
又道，“也不知道你最近在宫里学了什么，这么会说。”
明昭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依旧靠在她的膝上。
明昭还小，很容易受到外人的影响，这些话说不好有多少是她在宫里听到别人议论的，但只要明昭愿意。
允祥就这么在书房一直待到晚上，张瑞估摸着时辰去允祥的时候，允祥刚放下手中的折子。
张瑞心里还稀奇，这谁能看出两个人吵架了啊，一个在书房里还不忘看折子，另一个还不忘安排四格格进宫的事。
“王爷，时辰晚了，您该歇息了。”
允祥眨眨眼，酸涩的眼睛并没有缓解，干脆不再拿起未看过的折子，就道：“你福晋那里可熄灯了？”
张瑞当然知道允祥并不是想问熄不熄灯的事，就道：“还没呢。今儿下午，四格格带着福晋收拾东西，收拾了好几个箱笼都要带进宫去。
福晋还和四格格玩笑，说宫里自然有更好的，四格格怎么还一副搬家的样子。”
这话能让张瑞知道，自然是有人授意的，不管是清婉还是茉雅奇或是明昭，都只能说明是明昭已经说服了清婉。
允祥开始坐立不安，想知道明昭都说了什么。
张瑞身边跟着小太监，偷偷摸摸递给张瑞一封信，又在张瑞耳边说了一些话。
张瑞眉头一舒，就把信呈给允祥：“王爷，是四格格给您的。”他就担心允祥让他去打听明昭都说了什么，这他真打听不出来啊。
“明昭给我的？我不就府里吗？”允祥这么说，还是快速地看完了，感叹：“这丫头。”
他放下信吩咐：“回房。”
虽然没说回哪个房，但是前头掌灯的小太监已经自觉朝正房走去。
不过允祥到的时候，正房已经熄了灯，允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人围着正房转了一圈才进屋去。
清婉在门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也感觉到允祥在床边站了很长时间才上床。
允祥一点一点朝里动，见清婉还是没有动作，也不说话，终于从背后将人抱进怀里，他有些委屈，
“清婉，你为什么愿意听昭昭说，不愿意听我说。”
清婉在黑暗中眨眨眼，没有说话，允祥很有耐性地等着她开口。
“因为昭昭说她愿意。”允祥终于听到清婉道。
“清婉，你为什么不想想我现在护得住昭昭了。”
黑暗中，清婉突然笑了一声：“是啊，你现在是王爷了，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