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有些泄了气。
有烛洺赫在，单灵灵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然而，此时在场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失落。颜月牙已经满脸好奇地围着玄狐转来转去，试图从她口中套出什么，但玄狐只是笑眯眯地故作神秘，完全不打算回答。
江兴腾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了，烦躁地挪到了窗边坐下，抬眼瞥了几人一眼，又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显然没有什么交流的兴趣。
而王子煦站在原地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走到了烛洺赫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神尊，我师姐她……”
话还没说完，烛洺赫就摆了摆手，淡声打断了他：“不必这么叫我。”
王子煦愣了一下，试探着换了个称呼。
“那……国主大人？”
这次话一出口，王子煦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不自觉的颤意。
老实说，他至今还是没法完全接受眼前的人竟是传说中的神尊，更无法将烛洺赫与自己从小敬仰的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联系在一起。
要知道，从他拜入章尾山开始，能见上神尊一面，便是他人生最大的梦想。
可谁能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与他朝夕相处、甚至吵过两架的烛洺赫，竟是那位令世人顶礼膜拜的神尊？
更糟的是，那两次吵架时他还气焰嚣张得很，尽管事后好好的和烛洺赫道过歉，但是最后一次见他，自己还因为他隐瞒了身份又一次发了火。
想到这件事，王子煦忍不住在心里直打鼓。
“……”
烛洺赫抬头看着他，眼神里竟透着几分无奈和笑意，王子煦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赶紧垂下眼，不敢对视。
“你之前是怎么叫我的？”烛洺赫问道。
“姐……姐夫……”王子煦吞吞吐吐地答道，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继续这样叫吧。”烛洺赫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啊？”王子煦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纠结，“这……这不太好吧……”
烛洺赫摇了摇头，低声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份是什么，并不会改变我和灵儿之间的关系。”
“她是你师姐，我自然就是你姐夫。”
“所以，不必拘谨，照旧就好。”
王子煦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内心五味杂陈，表情却像极了一只被拍了拍脑袋的小狗。
“说一下你们遇见的事情。”
烛洺赫没有给王子煦继续纠结的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关键问题。
听见烛洺赫发问，王子煦赶紧收敛心神，将自己在山洞中的见闻大致讲了一遍，他提到那棵开满艳红花朵的奇怪大树、散落一地形状诡异的尸体，还有小云和莎莉……
听完他的叙述，烛洺赫静静地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一棵扶桑树……我以为它们早就消失殆尽了。”
“扶桑树？”王子煦愣了一下，目露疑惑。
“嗯。”烛洺赫目光微沉，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一种神树。世间的第一棵扶桑树，曾托起十个太阳，直到后羿射下其中九个。”
“这个故事，你应该听过。”
“听过！师父讲过！”王子煦赶紧点头，后羿射日的传说谁人不知？
“后来，扶桑树渐渐失去了原本的神力，由腾蛇族负责看管。”烛洺赫说到这里，视线落到单灵灵安静的面容上，手指轻轻撩开她的鬓发，声音低了几分。
“直到……腾蛇族从天地间消失。”
王子煦屏息听着，不敢打断。
“在上古时期，只要有扶桑树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腾蛇族精英驻守，而腾蛇族的族人，无论男女，都随身佩戴扶桑花。”
“那是他们的标志。”
烛洺赫的语气透着一丝淡淡的怀念，还有不易觉察的哀伤，让王子煦忍不住有些难过。
“玄狐。”
烛洺赫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后喊了一声，玄狐赶紧踏步上前，对他拱了拱手。
“查清楚这棵树究竟是怎么回事。”
“属下领命。”
简单的交代完这件事，烛洺赫把手放在单灵灵额头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他身上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光芒，王子煦仔细的看着他，忍不住低头问玄狐道。
“神尊……不，姐夫他……为什么是半透明的啊？”
“你是不是傻？”玄狐戳了戳王子煦额头，“尊上伤还未好，本体还在幽冥国沉睡修养呢……”
“那他……”
“还不是放心不下夫人。”玄狐哀叹一声，有无比崇拜的看向自家尊上，“尊上勉强分了一缕魂魄力量出来，夫人不是戴着尊上给她的项链吗？那是尊上的龙鳞做的。”
“夫人的状态不对劲，尊上着急的不行，马上用魂魄力量显形了，我们三玄都拦不住他……”
“咳。”
烛洺赫清了清嗓子，玄狐吓了一跳，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她捂着嘴，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王子煦，一副被尊上凶了的样子，那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王子煦看得都愣住了。
“盯着我干嘛。”玄狐踩了王子煦一脚，瞪了他一眼，王子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赶紧咽了口唾液，把注意力放回到烛洺赫身上。
“姐夫，师姐她没事吧？”
“没事。”烛洺赫缓缓的收起了身上的红光，放松不少的抬头看着王子煦，甚至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王子煦觉得自己看错了，他似乎看见了烛洺赫眼中的泪光。
“姐夫……”
“无碍。”烛洺赫赶紧扭过了脸，半晌后才继续说话，“灵儿的魂魄有些错乱了。”
“啊？！”王子煦惊呼一声。
“对她来说是好事。”烛洺赫轻声笑道，“王子煦，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为什么要等这一天？魂魄错乱还能是好事？！王子煦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傻愣了半天，选择略过这个话题。
“刚刚师姐差点一刀把我劈了……所以我才施了个法，让她睡着的……”
“放心，那只是魂魄被剧烈情感冲击的后遗症。”烛洺赫说，“我已经帮她抚平了魂魄，让三魂七魄回到了应该在的地方。”
“你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