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洺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按理说，幽冥国的酒再烈，也不至于把他这个烛龙灌得晕头转向，可今晚，他非常、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醉了。
脚步虚浮，眼前隔着雾，天地好像轻轻晃动着，飘忽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烛洺赫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上龙天的，只是，当他推开寝殿的门，那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整个人就顺势倒进了单灵灵怀里。
单灵灵赶紧抱住这位醉酒的国主大人，免得他直接脸朝地栽下去。
“小九，你到底喝了多少？”
她一手搂腰，一手扶肩，结果被他压得差点跪下去。
烛洺赫是真的醉了。
不仅气息带着淡淡酒香，就连平日里沉稳的呼吸都显得格外急促。
这是什么神仙酒，能把烛龙都灌翻？
“……”
烛洺赫不说话，只往她怀里钻。
他把脸埋进她胸前，深深吸了几口，就像靠她的气息续命一样，吸够了，还要蹭两下，彻底变成了一只喝醉酒的、大型的、黏人的猫。
低沉又委屈的声音闷在她胸前。
“师父……我头晕。”
“你喝成这样，当然晕！”
单灵灵扶着他往床边挪，嘴里嘟嘟囔囔：“行了行了，赶紧坐下，我给你倒杯醒酒汤……”
可烛洺赫这身板，哪是她能随便挪动的？
才拽了一寸，他就反手把她抱回来。
“小九……”
单灵灵刚张口，一句劝还没说出来，烛洺赫低头就吻了下来。
完全不给她反应的空间。
他的力气大得离谱，单灵灵根本抗不住，被他这么一带一压，两个人直接朝后倒去。
“哎哎哎！”
眼看就要一起摔到地上，单灵灵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可落地那一瞬，烛洺赫猛地转身，用自己的手掌护在她的后脑，整个人撑在她上方，把她整个护得严严实实。
单灵灵被吓得魂都飞了半截，拍了一巴掌在他胸口。
“吓死我了！”
“烛洺赫！你喝多了就给我乖乖去休……”
“不。”
烛洺赫撑在地上，手臂紧绷着，眼中带着醉气，却比平日更炙热、更失控。
他低下头，用力吻住了她。
毫无预兆、毫不克制、也毫不留情。
这个吻根本不像烛洺赫平时的吻，这是醉意点燃之后的吻。
一瞬间，单灵灵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夺走了。
烛洺赫整个人撑在她上方，呼吸滚烫又急促，带着酒香的气息全数灌进了她的唇间。
他吻得不稳，却异常用力，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力道大得让人骨骼和肌肉都在抗议，却又无比小心，将她整个人护得密不透风。
吻落下来的时候，是急，是乱，是压抑不住的占有欲。
单灵灵被他压在胸膛与地面之间，只能被迫抬起下巴承受，他乱中带狠、用力又缠绵，不似醒着时那种深沉克制的吻，而是灼烧着、吞噬着，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求。
单灵灵想推他，可双手才按上他的肩，他却顺势捞紧了她的腰，将她困在怀里，吻意更加失控。
唇齿交缠，呼吸交缠。
他在用这个吻不断地确认着，
她在，他还在。
他们终于成婚，不再是前生的错失。
“……灵儿……”
烛洺赫低声闷哼了一声，声音醉得发哑，从喉间滚出来的时候，带着难以言说的依恋，他干脆扣住她的手，将两人的指尖紧紧压在头侧。
“灵儿……别躲我。”
他的声音带着酒气，也带着一点点让人心碎的慌乱。
“今日……是我们的婚夜。”
“我等了你……太久了。”
话音未落，他又一次深深吻住她。
这一吻不再是刚才的急切，而是缓慢、缠绵、带着让人发软的温度，湿热的呼吸贴着她的唇角、下颌、锁骨，他终于抱到了千劫万难里唯一的光。
单灵灵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而烛洺赫只是埋在她颈窝，轻轻咬着她的皮肤，声音低得发颤。
“……灵儿，我爱你。”
那一瞬，单灵灵心尖狠狠一颤。
她伸手抱住他的后颈，想说点什么安抚他，可烛洺赫已经再次吻了上来。
这不是醉酒。
是一个在无尽岁月里，看过她无数次离开的男人，终于确认她是真的活在怀中。
于是，单灵灵抬起头，主动迎住他的吻。
唇齿交缠，呼吸乱成一片，胸口贴着胸口，他们共用的那颗心脏跳得快得惊人。
直到……
再也分不清，他们的心跳，到底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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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洺赫抱着单灵灵，坐在上龙天的后花园里。
夜风温软，花影斑驳。
周身一切都安静下来，整个幽冥国都把这一刻留给了他们。
单灵灵靠在他怀里，看着眼前漆黑的天空，忽然轻声笑了。
“烛洺赫。”
“嗯？”
“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走了好久好久？”
烛洺赫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尖，动作轻柔。
“……是很久。”
“久得天地都可以重塑一遍。”
“久到把天下所有的劫，都走了一遍。”
单灵灵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亮的，却带着浅浅的红。
“我现在回头看，总觉得我们都是从无底深渊里一路爬出来的。”
“每一世都会分别，每一世我都会忘掉所有，每一世都相爱……”
她坐直身子，侧头看他。
“可我还是来了。”
“我还是回来了，小九。”
烛洺赫鼻尖发酸。
这么多年，他等她，在烈火里等，在寒冰中等，在冥河边等，在轮回断口里等，在每一次看到她死去的绝望里等。
等到连心脏和魂魄都磨得千疮百孔。
他贴着她的额头，闭上眼。
“灵儿，你知道我这一生做过最难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等你。”
“等你醒来。”
“等你回我身边。”
“等到连天都厌了我，我都不敢放弃。”
单灵灵抬起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但我们终于等到了。”
“我们终于坐在这里了。”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
千劫万难全部过去，幽冥国焕然新生。
他们肩头的所有命、所有劫，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烛洺赫，我忽然觉得……”
单灵灵轻声道。
“这一路那么漫长，那么痛苦，那么荒唐……可只要能回到你的身边，就通通都值得了。”
烛洺赫喉结轻轻滚动，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紧单灵灵，把她整个人揽进胸口。
“灵儿，我们经历的那些，我一刻都不想重来。”
“可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这条路。”
“我还是会带回你来。”
“哪怕万界崩坏，我也要找到你，带你回家。”
单灵灵轻轻笑了。
“放心，我们不会分开了。”
烛洺赫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灵儿。”
“我们已经走完所有的‘以前’。”
“从今往后……”
他将她揽得更紧，用力地抱住自己的整个世界。
“你和我，只要走‘以后’就够了。”
单灵灵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
夜风温柔。
一片扶桑花瓣落在两人身侧。
幽冥国第一次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家。
属于他们的漫长劫难终于走到了句点。
而属于烛洺赫与单灵灵的未来，将从这里，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