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君不同意。
“以‘巫谢’为封号的人，不是落难时的一次援手，辉煌时的加倍尊重，就能收服的存在。”
“以欢愉为武器，以欲望为道路，从中汲取到千百倍的痛苦。”
“这样的人，我不认为他会有餍足的时刻。”
尖锐的否定，并非来源于对方的过去和品行，而是相关的倾向和具体的表现，无一不代表极度的危险。
赤行风却不以为意。
他望向灵青虞，含笑道：“东夏王拥有世人难以想象的一切，相应的，也要面对这世间最深最烈的危险。”
“不光来自太虚、梦境、秘境，也来源于人心。”
灵青虞听懂了赤行风的意思。
为何古往今来，只有实权皇帝，才会不在乎另一半的家世，婢女可以，舞女可以，泥瓦匠、杀猪匠的女儿，甚至儿媳妇、小妈都可以？
因为实权皇帝富有四海，他不在乎一门不够合适的婚姻，会将他给拉下去。
皇子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渴望强有力的姻亲，能让自己距离那张位置更近。
看，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都想缔结强援，都未必敢得罪自己父亲身边的太监，宠爱的妃嫔。
其他身份地位不如皇子的人，只会更坚定地想往上爬。
在这个世界，身为东境之主的灵青虞，就是那个“不用顾忌任何的皇帝”，就是亿万人的登天之梯。
“多见识一些，不是坏事。”
“若是恐惧摔倒……”赤行风懒懒地笑了，“越是怯懦，失败就越是如影随形。”
灵青虞半天没说话。
意识到自己好像陷入回忆的时间有点长，她叹了口气，对面前的祁寒和叶弦，以及不知是不是在听的不明声音说。
“我这位老师的故事，我不想细说。”
“但我的前两位老师，在是否接纳他一事上，观点截然不同。”
“控制，或体验。”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抬头问：“你想过怎样的人生呢？”
不明声音没有回答。
叶弦轻笑：“我觉得，这位尚未诞生的神明，总是在望向前方，想要找到最漂亮的那朵花，最喜欢的人生。”
“祂也有这样的资本。”灵青虞叹道，“就目前的表现来看，祂虽然不能算做全知全能，却也在尽量收集样本。”
听上去怎么和辰星一脉那么相似？
但辰星，以及辰星相近的权能，不全都被瓜分完毕了吗，还有啥空缺的道路？
算了，就算有，也是人类无法知晓的隐秘。
更何况，以这个秘境复杂的时间程度来说，新生的神明未必出现于如今的时间线，或许在未来，也或许在过去。
那自己这么随意发挥……
应该没问题。
自省不超过一秒的灵青虞，已经将之抛到脑后。
“我只能告诉你，我没选控制，也没选体验。”
“我同意了他成为我的老师，但原因不是上述任何一种。”
“仅仅因为我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一个不想死，也不想活的怪人，在精神快崩溃的时候，还试图投喂大摇大摆闯入的小白猫。
哪怕他蕴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内里，真的很危险，到了疯狂和崩溃的边缘。
可在面对弱小的时候，依旧选择温柔，而不是残暴的人。
不会是个坏人。
“至于他会不会伤害我，又是不是想对我做什么……”灵青虞耸了耸肩，“讲道理，我还真没放在心上。”
“如果什么都考虑得面面俱到，一切的危机都提前做好防范，出现的每个人都做个风险评估。”
灵青虞讲到这里，沉默了一瞬，才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语气，沉痛宣布：“那我会觉得，自己在上班。”
众所周知，上班了的人，就已经死了一半。
你的人生将进入某种奇怪的循环。
每周一到周四的闹钟犹如催命符，提醒着你又该像行尸走肉一样，奔赴公交地铁，开启让自己无比麻木的一天。
只有每天的周五，乌云压顶的世界出现一丝光明，提醒你，再熬一熬，就到周六了！
可以休息了！
然后老板残忍告诉你，明天请来加班哦！
更不要提双休工作不好找，现在大家都996，还有万恶的调休。
不行，想想就窒息。
叶弦有点惊异：“上班这么痛苦吗？”
难道不是一天处理完一个月的事情，然后就可以悠然坐在位置上打游戏？
至于临时发生什么事情再说。
“当然！”灵青虞义正言辞，“我永远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
所以，你是那种，只要人到了，打完卡，就能随便摸鱼，到点闪人的班，都不肯上的人，对吧？
倘若祁寒和叶弦身处五都修行圈，知道的八卦更多一些，就会明白，灵青虞是天都宴饮五年一次的盛大场合，都只有在第一天，第一个上午，诸王必须到齐的情况下，才会坐在位置上的人。
其他时间段，她都神出鬼没。
人肯定在天都，甚至在皇宫。
具体在哪个会场，却不能确定。
她的狂热粉丝和追求者们，以及一大堆别有用心，试图毛遂自荐的人，尝试根据灵青虞的出现规律，总结她的喜好。
再通过相应的数据和模型，测算出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这可能是辰星一脉，最受其他修行者欢迎的时刻了。
结果就是数学变玄学。
玄学还是玄学。
因为你就算到了地方，她要是觉得你很烦，或者好无聊，她也会选择开溜，或者压根不现身。
难度如此之高，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除了东夏王的身份之外，灵青虞本身的魔性魅力之外，也因为截至目前，她主动见过的人，最后全都推门成功。
而且还没死。
不知道谁传出的谣言，说什么“东夏王有特殊的观人方法”，搞得玄之又玄。
就好像得她青睐，玉阙境就稳了一样。
正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传言，导致“如何引得东夏王好奇，主动出面见你——”等奇怪命题，甚至和前世的x东方，x公，x图一样，形成教育机构，归纳总结相应模版，然后整理出书。
甚至还有临时速成培训班。
黑市之中，也有开盘，赌下一个幸运儿是谁。
奖池已经飚到难以想象的天价。
啊，你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才不会承认，我好奇买了两本册子回来看，还乔装去上了半天培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