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是蝼蚁,苟活于世到何时?还不是说杀就杀。”
他转头,看向身边仅存的几位龙族长老。
其中一位浑身燃烧着涅盘之火的老龙,嘶吼道:“帝君,跟它拼了,燃烧我等残魂,或可撕开一线生机。”
龙帝缓缓摇头,龙眸中倒映着万族凋零的景象,
有巨鲲在血雨中坠落,有神凰在烈焰中哀鸣,有麒麟在崩塌的山河中化为石像……
“没用的,此劫…非力可敌,是这方洪荒……寿数尽了。”
他猛地探出利爪,撕裂虚空,抓出一枚布满裂痕的龙珠。
那是洪荒龙族的本源。
“以吾龙帝之名,燃尽最后的洪荒龙血,护我族一缕真灵,遁入虚无,”
“待未来……或许有新的天地。”
“陛下!”众龙悲呼。
“走!”龙帝怒吼,龙珠爆发出最后的光辉。
形成一个微小的庇护所,包裹住寥寥数条幼龙和龙魂,强行送入了混乱的时空缝隙。
做完这一切,他的身躯在劫雷风暴中开始寸寸瓦解。
最后时刻,龙帝望向宁风神念所在的方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震彻终末的叹息,“后来者,见证吧,这就是…洪荒的终末…”
话音未落,无尽的毁灭风暴彻底吞没了那顶天立地的龙影。
只有点点金色的龙血光辉,如同最后的星辰,在寂灭中一闪而逝。
宁风的神念感受到一股磅礴而悲壮的不甘意志,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想到了那头龙帝,
大魔神和共主曾诉说过他的传说。
那个时代,
是洪荒世界的终末之战。
曾经统御万族的龙族,在不可抗拒的纪元劫难下濒临崩溃。
龙帝,那位曾叱咤风云,鳞爪遮天的至高存在,此刻正屹立于万周山的废墟之上。
他的万丈龙躯伤痕累累,金色的龙血如同岩浆般流淌,灼烧着破碎的大地。
他的对手,并非实体。
而是无处不在的纪元之劫所化的毁灭风暴,与法则绞杀。
那一战,他没有陨落。
只是,从龙族龙帝,沦为了天道的龙魂之帝。
这方天地碎了,
宁风跨步而出,直接跨入下一个乱古时空内,
随着神念流转,宁风看到了一片更加原始苍凉的大地。
天空是灰蒙蒙的,大地布满裂谷,狂风卷着沙石,环境极其恶劣。
一群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远古先民,正在一座即将被岩浆吞没的山谷中艰难迁徙。
这是远古时代末期,天地环境剧变,火山喷发,洪水泛滥,猛兽肆虐。
这支小小的人族部落,是无数挣扎求存的部落缩影。
“走,快走,山神发怒了。”
一个脸上涂着油彩,手持骨杖的老祭司声嘶力竭地呼喊。
他的一条手臂早已不见,伤口狰狞。
一个孩童跌倒在地,哇哇大哭。
他的母亲试图拉起他,却被滚落的巨石砸中,瞬间没了声息。
孩童的哭声在灾难的轰鸣中微不可闻。
“阿母!”一个少年双眼赤红,想要冲回去,却被身边的壮汉死死拉住。
“虎牙,冷静,你阿母已经…快走。”
名叫虎牙的少年死死咬着嘴唇,鲜血直流。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头,对着吞噬家园的岩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老祭司踉跄着过来,浑浊的眼中满是沧桑与无奈,“孩子,天地不仁,我们没有错,只是太弱小了。”
他抚摸着一块刻画着简陋符号的兽骨,那是部落传承的“火种”。
“祭司爷爷,我们会死吗?”另一个小女孩颤抖着问。
老祭司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赤红岩浆,又看了看前方无尽的黑暗,嘶哑道,“不知道,但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只要‘火种’还在,人族……就不会灭,人族,不能灭。”
他高举骨杖,用尽最后力气吟唱起古老的祷文,声音悲怆而坚定。
仿佛在与这片即将毁灭他们的天地,做最后的告别。
部落残存的人们,互相搀扶着,带着绝望中唯一的微光,消失在灾难的阴影里。
宁风的神念能感受到那股与天争命的卑微,
那股坚韧以及深入骨髓的绝望。
轰,
宁风一步踏出,来到了老者身前,老者竟然心有所动,看着宁风,“你是…”
“我是,来自乱古之外的人。”
“乱古之外?”老者疑惑,
宁风点头,“没错,乱古之外。
老者双眸一亮,突然说道,“是度过了这个纪元吗?人族,还在吗?”
他神色充满希冀,等待着宁风回应,
可是,但没等宁风开口,
景象再变,宁风来到了一座悬浮于云端的辉煌巨城。
“中古时代,”
宁风眯着眸子,很快认出这里,
传闻,中古时代,百家寂灭。
昔日,中古时代,百家争鸣,修行与科技达到顶峰。
但他们触碰了某种禁忌,或者单纯是纪元轮回到了终点。
一种“概念层面的消亡”正在降临。
至于这里,似乎是中古时代某个璀璨文明的象征,百家学宫。
轰轰轰,
嗡鸣声不绝传来,
无数流光溢彩的飞舟穿梭,宏大的建筑铭刻着各种法则符文。
空气中弥漫着智慧与道韵的气息。
然而此刻,巨城正在从边缘开始,缓缓化为透明的泡沫,消散于无形。
一位身穿星辰道袍的道家领袖,立于最高的观星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指,喟然长叹,“道可道,非常道,今日方知,吾等所追寻的‘道’,亦在此劫之中,可笑,可叹啊,哈哈哈。”
旁边,一位浑身笼罩在金属与能量光辉中的机械大儒,发出冰冷的合成音,“无法理解,无法对抗,即将逝去了,我们对抗了这么久,寻了这么久的出路,终究是,一场空吗。”
一位手持法典,周身环绕律令文字的法家圣人,试图以无上律令定格自身的存在,喝道,“律曰:此地此身,永恒不灭!”
然而律令文字刚一出口,便如烟尘般消散。
他面露愕然,随即化为苦笑,“法度……亦需存在为基,基已不存,法将焉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