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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长途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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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安全是第一位的,那个货主不希望把自己的货平安地拉回来送出去。两个多月来,赵洪明虽然多次遇险,但由于他遇事不慌,沉着冷静,加上娴熟的技术和果断正确的措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其次,他在吃住上不像有的司机那样过分挑剔,给货主添麻烦。

“去请赵师傅拉货呀,他开车安全没得讲,更可贵的是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吃饭点菜从不开口,货主点什么他吃什么,住宿随遇而安,请他这样的人开车你一百个放心。”一个经常请赵洪明拉货的人对别人推荐说。

好的名声是创出来的。赵洪明以他优良的作风赢得了货主,夫妻俩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大,县城几个单位只要有货,都会找上门来请他们去拉。只要货主上门,不管长途、短途他们都接,广州、上海、无锡、合肥、济宁、南阳、武汉等地都留下了他们湘江牌卡车的车辙轮痕。

入秋以后,浏阳各个花炮厂都着急地要往外送货。烟花鞭炮是危险品,运输途中的安全尤为重要,不是熟悉的司机和车辆,厂方不会随便去请。

“章师傅,我们厂在武汉有个销售部,你们的车能不能帮我们送一批货去。”牛石岭花炮厂厂长亲自来到城东仓库找章美英。

“可以呀,什么时候运。”章美英满口地应承着。

“越快越好,这个秋冬,我们要运几十车货去武汉。”厂长说。

“再快也得明天下午,我们的车明天上午才能从广州拉货回来。”章美英说。

“好,明天下午我在厂里等你。”

第二天上午,赵洪明从广东江门帮县日杂土产公司拉回一车自行车,早就等候在日杂土产公司仓库的章美英一见赵洪明就说:“洪明,我在这里卸货,你先回家洗洗,好好地睡一觉,下午还要去武汉。一会货卸完后,我开车去牛石岭花炮厂装货,等我回来你再出发。”

“行,装货时要让搬运工码放整齐,盖好蓬布,绑好绳子。回来时开慢一点,那可是危险物品。”赵洪明嘱咐说。

“知道了,你赶快回家去吧。”章美英看了一眼疲倦的丈夫,有点心痛地说。

赵洪明跨上章美英骑过来的永久牌自行车,回城东仓库家里休息去了。章美英等自行车卸完,开车来到了十几公里外的牛石岭花炮厂仓库。

“厂长,赶快装车吧。”章美英对听到汽车声音从房里走出来的厂长说。

“好,你们几个赶快装货。”厂长指挥着几个工人从仓库将花炮一箱一箱地扛上卡车,又对跟在车后的一个中年人说:“老蒋,一会你去押车,路上注意安全。”

货装好了,章美英围着车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她见货物已经盖好了蓬布,而且都用绳索捆绑扎牢,这才上车发动汽车,等押车的老蒋进了驾驶室后,她向厂长挥了一下手,按了一声喇叭,缓慢起步离开了花炮厂仓库,将车开回城东仓库。

赵洪明在家睡了3个多小时,早已起来把军用水壶的茶灌好了,章美英在坪外公路上刚停车,他就拿着水壶迎了出来,接过车子上路了。

汽车翻过城北蕉溪岭,从社港进平江,在南江桥进行跨省检查后,驶入了湖北境内。经过通城、崇阳、咸宁等地后,又在武汉南郊的张家湾进行了检查。

“赵师傅,武汉长江大桥从6时到20时禁止大型货车空车通过,我们现在抓紧时间赶到汉阳仓库里,卸完货后到销售部交货单,争取在6点之前过桥返回武昌。不然,超过大桥规定通车时间就不能过桥了,只能从轮渡上过江,那会耽误很长时间的。”老蒋说。

“行,到了卸货地点,你让人抓紧卸货就是了。”赵洪明边说边加快了车速。

卸完货,送老蒋到市内销售部交了货单,赵洪明立即和老蒋开车过了武汉长江大桥,到达武昌火车站广场时,正好早上6点。

下午5时,赵洪明回到浏阳,章美英接过汽车,和老蒋一起去牛石岭花炮厂仓库装货去了。凌晨2时,赵洪明和老蒋再次出发去武汉,下午卸完货,到销售部交单后,把车开到长江大桥附近休息,等晚上8时一到,立即过桥。第3天早晨回到浏阳,章美英再接过汽车去装货,下午赵洪明又开车出发了。夫妻俩这样连轴转,别人3天往武汉送一车货,他们3天送两车。一来二去,在南江桥检查站都出了名,每次赵洪明的车一到,公安、工商、税务的检查人员就说:“快点查,赵师傅3天跑两趟,别耽误他的事。”其实,也是赵洪明定下的规矩,无论什么货物,他都要求货主不要超载、手续齐备,而且不准违规私自夹带货物。所以,无论在那个检查站,他的车从来没有遇到过麻烦。这一单货,足足跑了将近两个月,送了30多车货到武汉。

改革开放的大潮,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但是,任何时候,大浪来时,泥沙俱下,总有一些不洁静的东西飘浮。如今在公路上开车,不再有雷锋时代那种风格,到处都有助人为乐的凯歌。

前面有一群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用白布绑着腿的人,站在路中间拦车。你以为有人受伤拦车送医院,于是你减速停车。可等你车未停稳,担架上的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指挥周围的人对车上的物资和司机进行抢劫。

路边上到处是补胎充气的棚子,几个破旧轮胎,一台打气泵放在旁边。好好的一个轮胎,没走几天就破了。不是轮胎质量不行,也不是超载轮胎爆破,而是被铁钉之类的扎坏。只要你走下车,就有人上前告诉你,前面不远处有补胎的。

路边上到处是旅店、饭店,确实方便了来往车辆司机和货主的住宿和饮食。可是,你刚吃完饭没走两里地,就会有小姐们在路边甚至路中间拦车,你迫不得已停下车来,小姐们会一拥而上,拖的拖,拉的拉,不进她们的店别想开车走。

好不容易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吃饭,如果你不留意,或者你不安排一个人看车,说不定你吃完饭、喝完茶出来,走近车旁,就会发现你的货物有被挖空的现象。

检查站或者途中遇到公安交警检查,这应该是比较保险的地方吧,可只要你检查完毕走不多远,就会发现你的货物也有被盗的现象。

一天晚上,过武汉长江大桥时,赵洪明的车被五、六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拦住检查,赵洪明小声地用浏阳话对货主示意,要他到车箱后面看守,而这个货主却对赵洪明的暗示置若罔闻,仍和他站在一起。两个公安人员对赵洪明和货主问这问那,又是检查货物清单,又是检查车辆状况,未了说一声:“不错,可以走了,一路保证安全。”显得彬彬有礼。

赵洪明听得一声可以走了,立即催促货主上车,可货主不慌不忙,还在跟公安人员握手道别。好不容易等到货主上车,赵洪明油门一踩,飞也似地离开了检查地点。货主说:“你急什么吗,反正一会就到仓库了。”

“我急什么?一会儿你就急了。”赵洪明在旁边停下车来,对货主说:“赶快下车,看看有多少东西丢了。”

货主莫名其妙跟着下车走到车箱后面,赵洪明解开后面的绳子,掀开盖着的蓬布,只见一箱花炮被撕开一个口子,里面的花炮空空如也,货主干瞪着眼,这才知道赵洪明事前事后给他暗示的真正含义。原来,在两个公安人员检查货单和车辆的同时,其他三、四个公安人员已绕到车后拿花炮去了。

赵洪明运送货物,有时有人押送,有时无人押送。在无人押送时,他不管白天黑夜,总是把两边的车门反锁,玻璃摇得只乘一条缝,如果热,就打开一点前挡风玻璃。他的左手边放着一根撬车棒,右手边放着一把维修车辆时使用的三角刮刀作为护身武器。这两件东西,虽然没有真正使用过,但也曾经为他脱过险。

那是去山东藤县送花炮原材料返回的途中,车刚离开交货地点不远,车上装了20筐苹果,是货主送给花炮原材料厂家的。那天,刚下过雨,天色将黑,离柏油马路还有几百米远,但这几百米的土路却泥泞难行。这时,从玉米地里突然钻出6个小青年,见赵洪明的车速极慢,一个青年吹了一声口哨,汽车踏脚板一左一右上来两人,见从外面打不开车门,就用手拍打玻璃,叫嚷不准停车。赵洪明从倒视镜中看到,有两人爬上车箱,抬起一箱苹果往下丢,另两人在地下立即接住。赵洪明继续往前走了百余米,趁左边踏脚板上的那个人扭头向后看的一刹那,突然一个急刹车,站在左边踏脚板上的小青年未抓稳仰面跌下地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洪明迅速打开车门,右手拿三角刮刀,左手提起撬车棒,飞也似地跳下车,用一只脚踏住跌倒在地的小青年胸前,左手撬车棒直指小青年脑袋,右手三角刮刀指着其他几个人划了一个圈,大声喝道:“都别动,动一动,我先废了他!”

车上车下的其他5个小青年被赵洪明的气势镇住了,其中一个大一点的青年双手抱拳,连连说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千万别伤了我的小弟!”

“不伤可以,你们现在得听我的。”

“听、听、听。”5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好,你们卸了几筐苹果了。”

“8筐。”站在车箱上的一个小青年说。

“抬两筐上车,其余的放在地上。”赵洪明命令说。地下两个青年和原先站在右踏脚板上的小青年将两筐苹果抬了起来,车箱上的两个小青年连忙弯腰接到车上。

“好,车上两个下来,都走到车头前面50米外,然后一字排开往前走,不准回头,不准跑,我保证你们的小弟平安。”赵洪明又命令道。

年龄大一点的青年招呼一声,5人按照赵洪明的命令往前走去,大约走到50米左右,赵洪明这才松开脚,提起受伤的小青年,塞进驾驶室,左手握方向盘,右手用三角刮刀顶住车上小青年的脖子:“听话,不要乱动。”

小青年浑身抖动着,两眼怯怯地望着三角刮刀,不敢乱动一下。

赵洪明稳住油门,跟随在前面5个小青年后面,等汽车轮子驶上柏油路面,他大喊一声:“给我闪到一边!”

5个小青年立即像触电一样,飞快地往两边靠,赵洪明加大油门,冲了过去,跑了大约200米,他停车打开车门,将受伤的小青年推下车,急忙开车离开了险地。

开车最怕的是各种巧立名目的检查站,这些检查站,有工商、税务、公安、车管部门的人,稍有不如他们意的地方,就会被罚款扣车。因此,赵洪明每次出车,都要仔细检查自己的驾照、车辆使用证、养路费收据等,提醒货主是否带齐了准运证、货单、税单等手续,以免在途中检查时出现麻烦。

一天半夜,赵洪明开车通过武汉张家湾检查站时,检查人员不顾老蒋提供的检查单据,执意要赵洪明把车开到距离检查站几十米远的驻地坪里。直到第二天上午,厂方驻武汉销售处来人,给他们送了两箱花炮才放行。他们这一卡拿索要的行为,既影响了他们的声誉,也耽误了赵洪明的行程,使他少运了一车的货。

不久,还是在这个检查站,还是在半夜时分,赵洪明开车路过时,卡上没有放下木栏杆,一个检查人员在与一个女青年说笑,另一个检查人员在低头看一本杂志。赵洪明以为今天不检查了,于是,没有停车直接过去了。走了不到几百米,赵洪明发现有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在前面一辆刚超过他的小车上跳下来拦车,因灯光不太好,没认出他就是检查站的人,赵洪明没有停车。

谁知没有走出100米,小车追上来了,穿制服的人拿着手枪顶向赵洪明,大声喊道:“停车!停车!”

赵洪明一看真家伙,赶紧一脚刹车停下来,来人气呼呼地说:“掉头,回检查站!”

赵洪明把车开回检查站时,两人立即对他进行了质问:“为什么不停车接受检查?”

赵洪明说:“你们没有放下栏杆,也没有要检查的样子,所以我就过去了。”

“那刚才拦车时你为什么不停车继续跑?”原先与女青年说笑的那个检查人员说。

“现在穿制服的人太多了,我怎么能随便停车呢,车上都是危险品,出了问题怎么办?”赵洪明说。

“那后来你怎么又停了?”

“你以为你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呀!我不停车,你手指一动,我小命就不保了!”赵洪明顶了回去。

接下来,两个检查人员检查了所有手续,找不到什么毛病,可是,仍然要赵洪明把车开进他们驻地的坪里。赵洪明可没有上次那么听话,他说:“借你们的电话用一下好吗?”

“干什么?给哪里打电话?”

“给你们公安局值班室打电话。”赵洪明说

“你有什么事要给我们局里打电话?”

“我告你们呀!”

“告我们什么?”

“告你们玩忽职守,乱动武器装备。”赵洪明说。

这两人一听,傻眼了。他们看了一下赵洪明身上的着装,的确良的四个口袋的军用上衣,蓝色的军裤。原来,赵洪明自转业后,一直穿着部队时穿的制服。一个检查人员说:“看来你也是当过兵的人?”

“没错,我当兵时,你俩可能还在家里穿着开挡裤呢。”赵洪明说。

“好吧,看你也是当兵的出身,就放过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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