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辛容不紧不慢地讲述，鲛人的表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她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辛容口中所述的那个故事。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辛容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一个陶罐，仿佛罐子里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辛容终于将整个故事完整地叙述完毕。
然而，直至此刻，鲛人的目光仍然牢牢地锁定在那个陶罐之上，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他的故事就是如此。\"
辛容缓缓说道，同时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眼镜框边上悬挂着的垂链，然后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位美丽而神秘的鲛人。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辛容忽然感觉到，就在自己讲完孟时乐的故事之后，周围原本寒冷刺骨的空气竟然好像逐渐升温，不再像刚才那般冰冷了。
不仅如此，就连一直以来在船舷旁边汹涌澎湃、不断翻滚着的海浪，此时此刻也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悄然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鲛人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终于恋恋不舍地从辛容怀中的陶罐上挪开，转而落到了辛容那张清秀的脸庞之上。
\"这......就这么结束了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鲛人用一种极其缓慢的语调轻声问道，声音之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和失落。
听到鲛人这番问话，辛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一脸坦然地迎接着鲛人的注视，并开口回应道。
\"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吧，又或者应该说，他的故事到底有没有画上句号，最终的决定权在于你啊。\"
“在于我？”
辛容听到这句话后，轻轻地颔首示意，表示肯定。
紧接着，他缓缓地伸出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仿佛这手指有着某种神秘的魔力。
在空中微微一点之后，那指尖所触之处竟似泛起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涟漪。
鲛人见状，满脸疑惑地眯起了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睛，眉头微蹙，显然对辛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十分费解。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工夫，她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猛地睁大了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与明悟。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意识还给他？”
鲛人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辛容刚才的动作，同样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点。
就在她的手指落下的那一刹那，一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团骤然浮现而出，宛如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鲛人眼前欢快地盘旋飞舞起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这东西还给他？就凭刚刚那一段不知真假的故事吗？”
鲛人的话并未让辛容表现出丝毫的急切或慌乱。
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轻柔地摩挲着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陶罐，薄唇轻抿，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此时，整个场面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般，陷入了一种异样的静谧之中。
唯有鲛人指尖的那团光团，宛如夜空中闪烁不定的星辰，持续地释放出微弱而神秘的光芒，欢快地跳跃、闪烁着，似乎在急切地等待着辛容给出最后的抉择。
鲛人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辛容，她美丽的面庞犹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也不急着开口催促，只是默默地守候着。
对鲛人而言，眼前的辛容着实是个颇为奇特的存在。
在此之前，她从未与任何一个人类有过如此深入的交流，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说了这么多的话语。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然而辛容却久久沉默不语，让人难以揣测他心中究竟在思量着什么。
或许，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才能说服鲛人将孟时乐的意识归还于他；又或许，他正反复斟酌着该用怎样恰当的言辞来表达自己的诉求，以免引起鲛人的反感或误解。
“怎么？你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对吗？”
鲛人那张绝美的面庞此刻却因为等待而显得有些烦躁起来，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率先打破了沉默，将目光投向了辛容所在的方向。
辛容听到鲛人的话语后，动作缓慢地抬起了头，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应对方，而是用一种沉静如水的眼神凝视着鲛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鲛人见到辛容摇头，先是微微一愣，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从辛容的表情和动作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然而，面对鲛人探寻的目光，辛容依旧保持着缄默，没有丝毫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那……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鲛人见自己如此轻易就被辛容忽视掉，心中很是不甘，她忍不住略微抬高了音量，再次追问起来。
这一次，她的语气里不仅充满了解不开的疑惑，更夹杂着一丝丝明显的不满情绪。
只见辛容微微低下头去，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的那个陶罐，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在想，如果孟时乐知道自己的意识竟然还留存于这个世间，不知道他会感到开心还是难过；要是让他晓得自己的意识如今正掌握在你的手里，他又将会作何感想，是欣喜若狂还是悲痛欲绝呢？”
说完这些话后，辛容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甚至还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仿佛想要透过眼前的陶罐看到一些别人无法察觉的东西。
鲛人静静地听完辛容所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不屑地回应道。
“哼！他开不开心、难不难过跟我能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早该死去的卑微人类罢了！”
然而，鲛人的话音未落，辛容却突然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鲛人。
“他真的该死吗？！”
此刻，他的眼神变得格外炽热而锐利，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刚才高出了不少。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鲛人不禁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他真的该死，那你为何还要出手救走他的意识呢？你大可以放任不管，任由鲛蛇族将他吞噬得干干净净！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倘若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他那微不足道的意识一直带在身旁？难道这所谓的‘提醒自己’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若他当真该死，你却耗费如此漫长的时光去倾听他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这究竟又是何意啊？”
辛容的话语犹如连珠炮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口中喷涌而出，不给鲛人丝毫喘息和反驳的机会。
鲛人就这样呆呆地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她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辛容手中的陶罐，似乎想要透过罐子看穿其中隐藏的秘密。
随后，她缓缓抬起头来，与辛容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但嘴唇却像被粘住了似的，尽管微微颤动着，却始终未能吐出只言片语。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只有辛容那一连串犀利的质问还在耳边回响着......
“是啊，你自己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的！他与多年以前那些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的人类完全不同啊！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呢？这结局本就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你明明全都清楚明白得很呐！！！”
辛容怒目圆睁，满脸悲愤地继续吼道，与此同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个陶罐朝着鲛人用力递了过去。
他那原本灵动清澈的眼眸此刻变得无比冷冽，仿佛能够瞬间冻结周围的空气一般。然而，在这冰冷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面对辛容这突如其来且近乎疯狂的举动，鲛人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要知道，论实力，她可比辛容要强大多了，但此时此刻，她居然下意识地微微向后退去，那双美丽而深邃的蓝色双眸直直地盯着辛容手中的陶罐，脸上露出了几分挣扎之色。
“难道不是这样吗？不应该是这样的..........”
辛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之前高高举起陶罐的那只手，此刻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鲛人凝视着辛容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庞，只见此内容此刻低垂着眼睑，整个人看上去瘦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花朵。
他就这样孤零零地独自站立在船舱之内，而舱外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拍打着船只，海风呼啸而过，掀起她那件黑色的斗篷，使其在空中轻轻舞动。
此情此景之下的辛容，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气息，仿佛一碰即碎，真可谓是破碎感直接拉满......
“我.......”
鲛人微微抿动那如花瓣般娇嫩的双唇，美眸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虽隐隐感觉有丝异样，却又难以确切指出究竟何处不妥。
然而此刻的氛围已然如此凝重，鲛人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疑虑，开始暗自思忖是否自己当真犯下了过错。
“我深知，你对人类心怀厌恶与猜忌，始终不愿信任他们。你企图凭借自身独特的方式来评判每一个人类的善恶。可是，时光荏苒，悠悠岁月已逝，你可曾如愿获得你所追寻的那个答案呢？”
辛容缓缓将手中紧握着的陶罐轻放于地面之上，随后整个人洒脱地席地而坐，甚至未给鲛人回应的机会，便紧接着再度开口道。
“很显然，你并未觅得你渴望已久的答案。如若不然，今日我怎会在此处与你相遇？”
说罢，只见辛容悠然地伸出一只手掌，意念随心而动，仿若有无形之力牵引一般，凭空猛然一抓，刹那间，一瓶清澈透明的水竟如同变戏法似的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辛容轻轻拧开瓶盖，优雅地将瓶口凑近唇边，微启薄唇轻抿了几口。
那清甜甘冽的泉水宛如一道清凉的溪流，顺势沿着喉咙潺潺流淌而下，润泽了原本略显干涩的咽喉，令辛容顿感舒适畅快，精神亦为之一振。
鲛人的眼神在此刻与先前相较起来，愈发地显得错综复杂了，仿佛那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令人难以捉摸其真正所想。
或许，真的是因为辛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语，于某个层面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吧。
辛容将鲛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若有似无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他的眼眸深处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极为隐晦、稍纵即逝的狡黠之意。
这丝狡黠如同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短暂得几乎让人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只见辛容缓缓地将手中握着的水杯轻轻放下，动作优雅而从容不迫。
随后，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
紧接着，他再次开口，对着眼前的鲛人轻声说道。
“多年以前，你并未将那至关重要的意识归还于他。那么此时此刻，我很想知道，在之后漫长岁月中的每一个瞬间，你是否曾有过哪怕一星半点的后悔呢？哪怕仅仅只有那么一刹那！”
辛容这番话语恰似一根锐利无比的尖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刺破了鲛人精心构筑起来的层层伪装，毫不留情地直抵她那颗最为柔软且脆弱不堪的心窝之处。
“我.......”
鲛人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在了辛容身边额陶罐上。
虽然鲛人她并未说什么，但辛容此时已经勾起了唇角。
看来......pUA成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