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章 自由了
涅火意识到了什么，绕过秦温跑到于池身边，把他掰过身。“别看！！！”
于池已经听不到她说话，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始终环绕着梦魇。
“于池，我活不下去了...”
警车的红蓝灯光交替着出现，救护车也抬走了秦温，警察封锁了现场，警戒线包围了现场。
警察看到涅火一身血，选择了先带她去审讯。
人们还在讨论，对他的死亡称不上关心，只是当做饭后谈资。
天晴了，夕阳被鲜血染红了云朵，阳光铺洒在地上。
一群人挤着推着要往校外跑，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于池只是站在原地，背对着秦温落下的地方。
“谁是于池？！”
一道男声传来，有几个人颤抖着指向他。
男人抓住他的肩膀，大声怒吼。“你就是于池？！”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没有回答。
一个女人也冲了过来，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哭的撕心裂肺。
他的脸被扇到一侧，低着头。
“都是你！！！”
男人声嘶力竭。
“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他是被你害死的！！！！”
于池没有解释，他也解释不了，嗓子里好像扎了一万根针，每动一下都痛得刻骨铭心。
红色的巴掌印已经肿起来了，头发挡住眼睛，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神情。
男人抬手也要打他，被一个人挡在了前面，是个女生，她张口了。
“找死是吗？”
季颜紧握着男人的手腕，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眼神充满杀意。
“少多管闲事！！！”男人要甩开她的手，想要伸手推她，被老师和同学拉着往后退。
许舟赶过来，晃了晃于池的肩膀。“于池！于池！”
他还是低着头，无言以对。
“不清楚事情真相就打人！”季颜被人们围在中间，还在和两人对峙。“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情书就是写给他的！你说有什么关系？！”
“胡说八道！”许舟生气的转过身。“秦温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他！”
“情书是给我的！”周胜平冲出了教学楼，跑到秦温父母面前。“明明是你们逼死他的！”
父母推搡着又要去打周胜平，一群人都围在这里劝架，也有不少人围观。
于池眨眨眼睛，眼前恢复了正常，他看到了学校楼外的石砖地面，听到了争吵声。
“于池！”许舟见他终于有点反应，赶紧呼喊。
“别听他们胡说！秦温和你没有关系！”季颜也注意到他回神。
“你冷静一点！”许舟紧盯着他的脸，试图读懂他的心情，但是察言观色这么多年，却看不懂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梦魇已经过去了！于池！”季颜皱起眉，平常就算再和他不对付，但归根到底他们四个早就已经是可以互相信任的朋友。
“抱歉...”
于池开口，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这一切和他原本都没有关系，但又好像有关系。
或许梦魇早已经和他紧紧缠绕在一起，无法分离。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学校的，不记得季颜和许舟在安慰他什么，不记得当时大家看他的眼神。
什么都不记得，唯独记得梦魇。
于池回到别墅，于老爷子和姜竹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但是谁都没有勇气去问他。
他们也算是当年的帮凶。
别墅里永远有他的一间房，但是他不经常回来，里面还是会被人打扫，保持随时能住人的状态。
他走上楼，锁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手机总有消息发过来，他不敢去看。
姜竹就站在外面，于老爷子也在旁边，只是看着，谁都没有敲门。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于老爷子和姜竹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满脸愁容的喝茶。
门锁突然被打开了，于池走出了房间。
两人惊奇的看着他走下楼，穿好外套就要开门。
“你去哪儿？”
于池抿了抿嘴唇。
“散心。”
大门被关上，身影与夜色融合。
涅火和季颜回到家后，把校服换下来，但是血已经干了，两人也没敢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手机里的年级群还在讨论这件事，有人还拍了当时秦温尸体的照片，在这里流传经手。
“你怎么样？”季颜擦了擦涅火脸上还剩余的血。
“我没事。”涅火牵起嘴角笑笑。
“我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季颜皱起眉。“要不还是打个电话问问。”
“好。”涅火拿起手机，看到还有血，动作顿了一下。
在Inpartial里已经见过很多人的死亡。
为什么在现实里就接受不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在耳边。
她转手给于老爷子打电话。
“喂，是于叔叔吗？”
“是涅火啊，怎么了？”
“我给于池打电话打不通啊，他在您身边吗？”
“他刚刚出去了，我不知道。”
涅火道别后就挂断了电话。
“会不会出事？”季颜也很担心。
“我去找他。”涅火站起身，手却还恋恋不舍的拉着季颜。
“路上小心。”季颜也站了起来，把她手上的血也抹去。“我不去了，待会可能警察还要找我问问事情。”
“你不是说再让我和他单独出去就是狗吗？”涅火为了让季颜稍微放心点，扯出笑脸。
“是你单独出去，不是和他一起。”季颜把外套递给她，看着她的眼睛却始终充满忧虑。
“你上次好不容易成功的那个鸡蛋羹，我还想吃。”涅火歪歪头。“可不可以再给我做一次？”
“那一起下楼吧，家里没鸡蛋了。”季颜穿上外套，和涅火一起打开了房门。
外面下起了雨。
两人一直走到小区门口才分开，涅火走到公交车站，这个时间段已经基本没什么人。
公交车颠簸的倒站，窗外的树木向后退去，黑蓝色的天空无云，夜晚的雨也有些凉。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本来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但还是走下车。
周围的街道已经没有人，只有路灯照射着暖黄色的光芒，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低着头身体前倾，用大腿撑着胳膊，头发渡上一层灯光。
他没有打伞，身上已经被淋湿，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滴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公交车站。
这里有座山，埋着很多人，坟墓已经数不胜数。
涅火的脚踩在地面上，慢慢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撑着的伞向他倾斜，遮住了雨。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那人抬起头，望向她。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悲伤、愤怒、迷茫的情绪都已经消散了，只留下木讷。
“我给你打电话，手机都关机了。”
他才低下头去看手机，没电了打不开。
“为什么来这儿？”涅火坐到了旁边，也不管椅子上面到底湿不湿了。
“江以歌的墓在山上。”
于池又低下头。
“江以歌？”涅火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于池看向涅火。“你见过的。”
涅火始终想不起来，她从来没有什么失忆的状况，从小到大就是很正常的记忆力，没有缺失过一段记忆。
“那你为什么不上山？”
涅火偏偏头，看向远处的山。
于池别过头，不看大山一眼。
“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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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灯光亮堂，装修奢侈辉煌。
所谓的家人坐在餐桌前，摆上美味佳肴，夹起来放进碗里，旁边的人声音低沉，优雅的开口说话。
“听说今天学校里有个人跳楼了。”
许舟垂眸继续吃饭，没有理会。
“跟于池有点关系。”许母接上许父的话，小口咀嚼。
“他一直都会闯祸，有这样的继承人，于氏也是快走到头了。”
许父冷嘲热讽，看向了许舟。
“你今天帮他说话了？”
许舟继续加菜，嗯了一声。
“洲洲，跟父亲说话要看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没礼貌？”许母放下碗筷，看着他。
许舟没说话，也没有停下来。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许父看起来在忍着怒气，还是保持着绅士的虚伪外表。“看着我。”
许舟终于放下筷子，眼神坦荡的看着许父，声音平稳。
“因为我觉得他没错。”
“你说什么？”许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向着仇家说话。
“我说...”
许舟淡淡勾起嘴角。
“我觉得他没错。”
“洲洲！乱说什么！”许母死盯着许舟，表情已经有些难堪。
“我不是洲洲。”
许舟把目光转移到许母身上。
“我是许舟。”
“舟中少年醉不起，持烛照水射游鱼的舟。”
“看清楚了。”
许舟的笑容更甚，带着挑衅和藐视。
“我不是他。”
“反了你了！”许父站起身，桌子都摇晃了一下，汤撒在外面。“要造反是吗？！”
“我就是要造反！”
许舟也站起身，抬手抓住桌子就用力一翻，哗啦哗啦的餐具和食物洒了一地，父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当做他的替身，连生日都要按他的过！”
“篡改我的名字，磨灭我的人格，就是为了像他一样！”
许舟再也没了往日的乖巧，才终于在他们面前暴露无遗。
“同样都是你们的儿子！我就只配在他的阴影里过一辈子！当所有人的笑话！永远只能按照你们的想法，永远为许氏办事！”
“你们以为我不清楚是吗？！在你们心里永远只有许洲！没有我！”
“给我好好看看！”
许舟咬牙切齿的盯着两人。
“他已经死了！”
“我不是他！！！”
“许舟！！！你疯了吗？！！”许母已经脱离了幻想，重新把他当做许舟，而不是替身。“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哥！！！”
“你是我们养大的！花我们的钱吃我们的饭！你就要一直听我们的话！你身为许氏的人，不为许氏卖命为谁卖命？！”许父脸都已经红了。
“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出生在这里！这根本就不是家！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这个哥，没有这个姓氏，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许舟转身就走，打开了大门，外面还在下雨。
“你永远欠我们许家的！！！”许父冲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大喊。“许舟！你永远和我们断不干净！”
“把我所有花过你们的钱都打成单子，我都一一还给你们！”
许舟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我不欠你们的。”
大门被甩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义无反顾走进雨夜。
雨水落在身上，无论多凉，他都已经感受不到，现在已经没有了唯一的归宿，他也无处可去。
不知道是走到哪里，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游荡，看着别人的万家灯火通明。
雨还在下，他累了。
许舟蹲下来，在一个超市旁边，只有这里还亮着灯，但是他没有进去。
冰冷的触感仍然继续，灯光照在外面的水坑上，波光粼粼的。
这么多年的爱恨情仇，终于了结。
但是了结后呢？
该去哪里？
该做什么？
灯光被人挡住了，一把伞撑在了他的头上。
许舟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人，惊讶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季颜？”
“没想到下楼买个鸡蛋都能碰上。”
季颜表情还是那么平淡，看着地上蹲着已经跟在雨里洗过澡没什么区别的许舟，有些嘲笑。
“你为什么在这儿？”
许舟没有回答，紧闭着嘴。
季颜看出来他不想说，叹了口气。“走吧，就当再捡只流浪狗了。”
“什么？”许舟站起身，看向季颜。
“还要我说多少遍？”季颜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走你打算在这儿安家吗？”
许舟这才点点头，跟着季颜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于池还是没有上山，但是涅火已经把他送回了家，这才坐着公交车回来。
一推门就看见了湿漉漉的许舟，被季颜甩在了身上一条毛巾，茫然的看着刚进门的涅火。
“回来了？”季颜往沙发上一坐。“又收了只流浪狗。”
涅火脸上终于有些笑意，朝许舟挑挑眉。“什么大风把你吹来了？”
她没有问许舟为什么出来了，知道他也不会说。
许舟低下头，站在屋子里十分窘促，身上的雨水已经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小片地面。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许舟？还不去浴室把你身上弄干净，我才拖完地。”季颜白了许舟一眼。
“哈哈哈哈这么害怕我们俩。”涅火笑着打开浴室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不过来，等我抱你？”
许舟赶紧跑了进去，关上门。
“从哪儿看到的？”涅火坐在季颜身边。
“楼下超市，不知道他怎么就蹲那儿了。”季颜感觉太累了，天天烦心事那么多。“少跟我抱怨芒果核不是你亲生的了。”
“不抱怨了不抱怨了。”涅火拿起手机要买套衣服，估计一会就能到。“我把红毛送回去了，暂时没事了。”
“要停课两天，学校发通知了。”季颜调出通知给她看了一眼。“这两天打算把许舟怎么办？”
“住这儿呗，等什么时候找到好地方了再说。”涅火指了指另一间房。“还有个空房间，就那儿。”
“哇好大方，那他以后吃的穿的都你买。”季颜看向涅火。“照顾你一个还不够，还再给我找一个人让我伺候。”
“他是个成年人，又不是不会自理，再说我怎么就让你伺候我了。”涅火靠在她肩头。“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他进来，才不会带他回来。”
“外面呆一夜死了个屁的就完蛋了。”季颜用手指顶着涅火的脑袋。“你看看都招了什么队员，天天净惹麻烦。”
“怎么能是我招的呢？当时咱四个不是一起同意的吗？”涅火坐起身。
“当时有的选吗？”季颜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太累了，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我今晚还能吃上鸡蛋羹吗？”涅火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要不要脸？”季颜摊开手。“我连鸡蛋都没买就回来了，还吃个屁。”
“啊。”涅火瘫在沙发上。“饿。”
“忍着。”季颜往沙发上一靠。
门铃响了，衣服到了，涅火把衣服从门缝里递给许舟。
他才刚出来就被芒果核扑了上去，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脸上瞬间没了阴霾。“金毛？！”
“叫芒果核。”涅火揉了揉手腕。“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狗吗？”
“喜欢。”许舟终于承认，蹲下来摸着芒果核的下巴，芒果核已经舔得他手上都是口水。“于池怎么样了？”
“回家了，暂时没事。”涅火挠挠头。“说好了，住这儿帮我打扫家务啊。”
季颜轻笑一声，没有拆穿她。
“不愧是涅火，就是会趁火打劫。”许舟没那么紧张了。
“哇你还跟我犟！”涅火坐起身。“给你安排了房间，就那边，谢恩吧。”
“谢主隆恩。”许舟抱着芒果核。“今晚我可不可以跟它一起睡？”
“随便，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它半夜踹人。”涅火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笑，转头看向季颜。“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你半夜也踹人。”季颜眼睛都没睁。
“好吧...”
三人各回各屋，许舟还不知道季颜梦魇怕关着的门，只有他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涅火躺床上，刚还觉得没有芒果核粘着自己有些寂寞，窗外关着的窗户就有一声猫叫。
她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黑猫跳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水。
“你甩我一身！”涅火往后退两步还是没躲掉。
黑猫看了她一眼，直接跳上床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涅火凑到它身边。“要不...跟我一起进副本？”
黑猫站起身，走到床边化成了人形。
“怎么突然要和我进副本？”
“没见识过你玩副本，很好奇。”涅火拿着手机已经跃跃欲试。“去不去？”
涅盘轻叹。“走吧。”
涅火毫不犹豫点开Inpartial，直接随便点了个游戏。
有涅盘在根本不担心通不通关，这武力值直接干爆系统都可以。
“玩家朱雀进入游戏。”
“玩家...920？涅...@#&:)进入游戏。”
系统一说一顿，最后才恢复了正常。
“为保证游戏绝对公平，9200涅盘进入游戏后将无法使用技能，消除能力加成，回归正常玩家身份。”
“什么？！”涅火张大嘴巴。
“你故意的？”涅盘看起来也气得不轻。
没了技能和能力加成，和普通人还有什么区别？
“同时，对9200涅盘开启一次强制沉睡。”
“你是要弄死我吗？”涅盘气得快冒烟了。
“其实想这么干。”系统声音愉悦上扬。“仅为保持游戏公平。”
“你...”涅盘刚要说话，系统就打断了他。
“游戏开始。”
涅火睁开眼，看见旁边的脸连忙后退。“怎么又是你？！”
沈轻尘笑着摆摆手。
“想我了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