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章 绝不食言
“哎呦，竟然还认得出来。”沈轻尘看向涅火。“他可是第一个在游戏里认出来你的。”
涅火看着那半边熟悉的烧伤，已经手足无措，两个被她抛弃过的人都在这里。
“还有，提醒一句。”沈轻尘走到了诺回旁边，靠在柱子上。“他才叫谢谪。”
从涅火和沈轻尘重逢开始，她一直借用的诺回的真名，而忘川的队员和沈轻尘一直很熟。
肖媛说奉命来杀涅火，是诺回不想让她活，因为他是第一个认出来涅火的人。
想杀她的，是老四，是诺回，是谢谪。
这三个身份，始终是一个人。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诺回，现在想来，或许是早在你没进游戏之前，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吧。”
沈轻尘看着涅火的眼神只剩哀伤。
“我因为看你眼熟，才跟着进来副本，你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为什么你变好的时候，偏偏在我们分开以后。”
“我...”涅火还没说完，谢谪已经开口。
“把面具还给我。”谢谪已经收起来了技能，死死盯着她。
“不是大名鼎鼎的队长吗？不是说好要一起逃跑的老大吗？也有和当年我们一样无措的时候？”沈轻尘的笑容只有愁凉，分不清是在笑涅火还是在笑自己。
涅火看着这两张脸，实在无法忽视以前发生的事情。
如果光见到沈轻尘还可以补偿她一些，弥补内心的空缺，但是到现在两人一起质问的时候，她再也无话可说了。
在那个根本算不上学校的炼狱，涅火、季颜、沈轻尘和谢谪因为都有要逃跑的意愿而相识。
学校总共有四个院，东南西北，中间有铁栅栏和铁网分开，建设在郊外。
说是学校，更像是关押孩子的监狱。
那里的龌龊，已经超出他们那个年纪所能想象的。
涅火还没搞明白学校的构造，想要逃出去必须把这里摸得彻彻底底的。
她和季颜都是在北院的，半夜翻墙爬铁丝网直接跳在了一个院子的房顶上，这里处于中间，不隶属任何院，是一些特殊儿童的房间。
好巧不巧，想要逃跑的沈轻尘也翻到了这里，要跨院必须经过这里，就算要跑也只能从这里跑，只有这里的防备不算严格。
三人不是直接跳到院子里的，而是踩上了屋檐，想要在房顶上行走直接查看布局。
她们互相看见了对方。
“你们...”沈轻尘话没说出口，脚下直接一空。
哐！！！！
房顶塌了下去，她直接掉进了屋子里。
“小心点，这里屋顶不结实...”季颜对涅火的叮嘱也没说完，又是一声。
哐！！！！
她脚下也塌了下去。
“诶！”涅火刚要叫季颜的名字，自己也一塌掉了下去，三人摔在屋子里，疼得龇牙咧嘴表情痛苦。
“你们谁啊？！”沈轻尘忍着痛站了起来，但是说话并不敢大声，怕被老师发现。
“还想问你谁呢！大半夜翻墙上房顶干嘛？！”涅火挡在季颜身前，警惕的看着沈轻尘。
“你是要逃跑？”季颜一眼看穿沈轻尘的把戏，直接揭穿了她。
“乱说什么，我才没有...”沈轻尘的目光转移到了房间里一张木床上。
三人才注意到这里还坐着个人。
那人静静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如同瀑布一样撒下，已经要跟人长得一样高，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右半边的面孔太过于清秀，三人都以为是女生。
“你是谁？”沈轻尘看着那人。
“.......”那人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咱们跳进她房间的，这话好像该她问咱们吧？”季颜咽了口口水。
“好像也对...”沈轻尘看起来认真思考了。“你们是什么院的？为什么半夜翻墙？”
“我是北院的。”涅火偏偏头。
“西院。”季颜的回答很简短，没说实话。
“我是南院的。”沈轻尘也撒谎了。
“你...”涅火看向坐在床上的那人。“你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那人眨了眨眼睛，才终于开口。
“我是从南院调过来的。”
声音还太稚嫩，有些男女不分，三人还是劝说自己可能就是这个小女孩声音比较中性，还是小孩，以后有变声期的。
“你们俩一个北院，一个西院，怎么认识的？”沈轻尘没有相信两人说的话。
“怎么和你认识的，我们俩就是怎么认识的。”季颜临危不乱，没有一丝慌张。
“你们还经常翻墙啊？”沈轻尘想想头一次翻墙就掉房子里，实在有些难堪。
月光从房顶三个大窟窿照进来，四人在这间屋子里，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一旦其中有一人叛变，告诉老师有人逃跑，名字就会变成索命咒，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的完完全全。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涅火看向坐在床上的人，怕她觉得自己被孤立，走到她面前蹲下来。
其实只是别人觉得她神经大条，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自己很敏感，对别人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解读很多。
月光照在那头长发上，那人低着头，头发已经快盖不住左边的脸，涅火这个角度快能看到左半边的脸了。
“离我远点。”那人很冷漠，抗拒涅火的靠近，却没有起身走开或者往后退，但是语气的态度不像演的。
涅火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躲开。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沈轻尘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想要抓住几人的把柄。
涅火抿抿嘴，没有说话。
“你先说。”季颜朝着沈轻尘挑挑眉，示意她开口回答。
“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们先说。”沈轻尘推脱，当然看出来了季颜的试探。
房间陷入了沉寂，大家都不说话了。
“不如我们结拜吧，以后以老大老二相称，不用名字了。”季颜这个看起来最正经靠谱的人，提出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好啊！我赞同。”涅火最给面了。
“怎么分顺序？按年龄？”沈轻尘争强好胜，其实这种有排名的，也要争个第一。
而她看起来是这四个人里最大的，当属老大绝对没问题。
“不，咱们四个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当老大。”涅火站起身，阴森的笑了笑。“要不然现在认输也可以，咱们可以不打。”
“不行，哪有这么排的？”沈轻尘不屑于和这三个人动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有用。”涅火歪歪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沈轻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规矩，是赢家定的。”
涅火上去就是一脚，沈轻尘向后想躲，还是被踹到了手臂，一瞬间就青了。
“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沈轻尘还想装一装正人君子。
“无赖者得天下啊！”涅火拽过来沈轻尘就回身又给一脚，她打架从来不抓别人头发，在她眼里，抓女生的头发会让她想起来那个人的恶心过往。
从她的内心深处，抓头发只能让她想起欺凌的第一行为，每次对她的暴力都是从抓头发开始。
好像在别人心里，抓头发薅皮筋什么的已经成为了女生打架的公式。
但是女生打架到底是什么样子，不需要被定义。
不光是打架，不光是女生，小到她一人，大到整个世界，都从来不该有什么定论。
涅火看着已经被揍趴下的沈轻尘，笑着招招手，侮辱程度跟招呼宠物小猫小狗来吃饭一样。“再来啊！”
就是这一刻，让沈轻尘在七宗罪里认出来了她。
沈轻尘被打了一顿，真的打不过涅火，又去找季颜挑战，结果被季颜又揍一顿。
那人在旁边看着，没有参与战斗。
结义的事情必须带着她，她已经看到了几人从房顶掉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要逃跑，相当于目击证人。
除了杀人灭口，就只有同生共死了。
“打完了，结拜吧。”涅火找了一圈屋子里的东西，只有几根笔。
突然间她注意到屋子里内的物品基本都是深蓝色冷色调的，在那个还固执认为男生必须喜欢蓝色，女生必须喜欢粉色的时代，这样的物品无非就是在告诉她...
“你是男的？！”涅火突然转过头，紧盯着床上的那人。
“什么？！”沈轻尘震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管他男的女的，今天都别走了。”季颜拿过涅火手中的几根笔，递给了沈轻尘和那人一支。“现在就拜。”
三人站在月光下，像是武侠小说一样的拿起笔当做香，对着月亮开始发誓。
“我们四人发誓，互相结为姐妹，绝对不背叛对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的事情不会跟外人透露一个字。”
季颜这话其实那句不透露才是重点。
“今天弯腰鞠躬，当做发誓成功。”
沈轻尘当然不希望这三个人把这事说出去，第一个先鞠躬了。
季颜也鞠了躬，当做对天发誓。
涅火鞠躬完，发现谢谪手里还拿着笔一动不动，看着三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反应。
“鞠躬啊。”涅火看出来了谢谪这是不想遵守诺言，要是举报后说不定他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谢谪当做没听见，还是没动。
“小屁孩。”
涅火勾肩搭背的靠近谢谪，凑在他耳边。
“赶紧发誓，要是我发现你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我就让你知道最后一次呼吸是什么感觉。”
谢谪微微偏头，看向涅火。“我年龄比你大。”
“管你比不比我大，让你鞠你就鞠！”
涅火那个时候像个恶霸，一下子就按着他的头往前倾斜，结果没想到谢谪压根没支撑，直接往前倒去。
“诶！”涅火急忙去护住他的脑袋，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但是谢谪被涅火护着，身上没有伤，只有涅火胳膊出血了。
她摸到谢谪的左半张脸手感有点不对，不如右边那样平滑水润，而是坑坑洼洼的崎岖不平。
涅火低头看去，头发已经偏开，谢谪的左半张脸上全是可怖的烧伤。
谢谪慌张的要遮住自己的脸，院子外有人在喊他们几个。
“怎么这么吵？！干什么呢？！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谁在折腾我就把你们关禁闭室！”
季颜打开门，把沈轻尘推了出去。“跑！”
沈轻尘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三人。“你们呢？”
“死不了！别让老师看见你！要是敢把我们举报，出了禁闭室就把你勒死！”季颜一边威胁一边要拉起涅火。
沈轻尘咬牙转身跑了，翻墙回了她原本的东院。
涅火拉着谢谪，焦急的看着他还在地上趴着。“跑啊！等什么呢？！”
谢谪抬起头，淡然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有腿伤，跑不了。”
涅火看着他的眼睛，失声了。
什么都没说出来，什么都说不了。
刚刚不躲不是因为不想躲。
是因为躲不了。
“不用你们管我。”谢谪甩开涅火的手，艰难的撑着地面坐起来靠着床。“我有办法。”
“等不了了！”季颜拉住涅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谢谪。“你确定吗？”
“确定。”谢谪低下头，头发又重新挡住他的半张脸。
“......我们如果可以出去，会带上你。”涅火给了他一个承诺，眼神真诚。“我们会回来的。”
“走。”谢谪没有抬头。
两人冲出屋子关上门，翻墙回到了北院。
三人不知道谢谪是靠什么办法躲过了老师的追查，后来提起，谢谪说只是撒了个小谎，但是老师哪里有那么好糊弄。
其实是把家长给的钱给了老师，贿赂了这个学校的统治阶级。
他原本以为三人不会再回来，没有拿涅火的承诺当真。
但是她们真的回来了。
下着雪，下着雨，涅火季颜和沈轻尘三个人都会翻墙，抓着生锈的铁丝网翻过来，推开他的门，仿佛告诉他，他又熬过了一个夜晚，活到了黎明的到来。
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但是他不信。
沈轻尘今天先来了，拿着笔在一张纸上画学校平面图，想不出来了就咬着笔思考，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套桌椅上。
“你不是南院的，对吧？”谢谪突然拆穿了她。“虽然我在南院的时候不怎么出门，但是南院的人咬笔会被打，所以没有人会有这个习惯。”
沈轻尘似乎是怔了一下，笑着看向他。“你还不傻诶，还好脑子能用。”
门被推开了，谢谪为了给这三个人留门，从来不上锁。
“画多少了？”季颜站到了沈轻尘身边。
“你们俩没给我带点吃的吗？太不厚道了吧？体力活全让我干啊？”沈轻尘笑得开心。
“自己都吃不饱还给你带？”涅火啧了一声，从外套兜里掏出来了个馒头。“一帮馋鬼。”
“哇！我现在真的不后悔认你当老大了！”沈轻尘立马凑到面前，虽然馒头已经凉了，总比没得吃强。
“给我留点啊你！”涅火赶紧掰了一半过来，再分两半，一大一小，把大的递给了季颜。“季...老二，快吃快吃。”
季颜看着她，没有接过来。
涅火被看的有些心虚，眼神躲了躲。“看我干什么啊...”
季颜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给足了她体面。“昨天的饭，你是不是没吃？”
“......吃了，你想多了。”涅火赶紧把大的塞到季颜手里。“本来天气就冷，好不容易捂暖和了，待会又硬了。”
“你为什么这么舍得？”季颜眼里的涅火，不应该是那种满嘴仁义道德想要救天下的人。
“我是老大啊，不能亏着你们。”涅火笑起来和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单纯，也仅是对季颜单纯而已。“坐上这个位置就不能只顾自己了。”
“傻子。”季颜咬了一口，其实吃到嘴里不是甜味，而是苦味。
太苦了。
每一口，都是苦的。
没有眼泪，甚至还笑着，但是就是苦。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咱们计划马上就能成功，只需要等三天后学校举办活动，咱们趁乱直接走。”沈轻尘几口就把馒头吃完了。“虽然快成功了，我还是有点担心，咱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我带着你们一起逃，成功概率肯定高啊！”涅火拍拍胸脯。“肯定能跑！”
“你先把饭吃饱吧。”谢谪抬眼看向涅火，他拿着沈轻尘分的那半没有吃。
“嘶...”涅火过去就给了他腿一巴掌。
“啊！”谢谪疼得直接叫了出来。
“你腿不是没知觉吗？！”涅火被他叫的吓一跳，手里细嚼慢咽的馒头差点吓掉了。
“你打的是我有知觉的地方！”谢谪抬手把馒头塞进涅火嘴里，把被子裹在身上。
谢谪觉得涅火太暴力，但是季颜这个看起来靠谱的人也不能信，上次才被这俩人合伙坑了，才知道季颜原来和涅火是一伙的。
“这两天我可能出来要困难些，活动抽中我了。”涅火看向沈轻尘。“老三，你画完图记得藏好了。”
“遵命老大。”沈轻尘笑嘻嘻的敬个礼。
“生气了。”季颜抬抬下巴指了指谢谪。“你惹的，你去哄。”
“怎么又生气了？”涅火满脸嫌弃，还是坐到谢谪身边，戳了戳他。“老四？”
谢谪裹着被子没搭理她。
涅火直接用力一拽，被子被扒了下来，露出谢谪的脸。
“行了行了我错了，别生气了。”涅火往后坐了坐，把他的长发从被子里拿出来，开始编麻花辫。
涅火和涅盘一样，如果遇到头发稍微长点的，就喜欢绑麻花辫，但是不喜欢给自己绑，就是手欠闹着玩。
沈轻尘大声宣布。“咱们结义不内部消化。”
涅火和季颜都不以为意，沈轻尘凑到了谢谪身边，坏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涅火。“这规矩是给你定的哦。”
谢谪想要给她一拳，被涅火一巴掌拦回来继续梳头。
谢谪等着涅火绑完，也不拆，半夜睡觉也怕压着只敢侧着睡，直到涅火说他要是散了可以再绑，不用这样小心。
留长发是为了遮脸上的疤，但是被绑上麻花辫，疤就露出来了，这三人却谁也没用异样的眼光看过他，渐渐的，他也敢在她们面前露出伤疤。
好像她们也很少被人这么小心翼翼保护着，但就是会注意到他的自卑，他的敏感，他的隐晦情绪，这些人似乎生来就有种超能力。
三人从来都把他当小女孩养，无聊时就都去琢磨怎么给他编个好看的发型，然后他头上戴着摘的野花，梳着各种复杂的发型。
其实谢谪偷偷看过活动名单，他知道了涅火的名字，但是他从来没有叫出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名字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这样的细腻，温和，他和这三人在一起，好像夜晚也没有那么难熬。
只要等到天亮，她们就会像救世主一样出现。
但是救世主的判决日到了。
老师坐在椅子上，看了一圈。“季颜，今晚你来我屋里。”
他突然改变了人选。
受害者变成了季颜。
就在今晚。
不知道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涅火熬到晚上，拿着玻璃碎片，靠近老师的房间。
她在黑暗中摸索，要趁老师不注意杀了他，突然间手被人抓住了。
季颜阻止了她。
如果涅火杀了这个畜生，涅火的一辈子就毁了，她就要进监狱，被染上没办法去除的污点。
谢谪和沈轻尘被老师关在房间里，因为活动的开启他们南院和东院是主场地，管的很严。
季颜已经对不起涅火了，不想再对不起她第二次。
哪怕是用自己来换，也不能再让涅火承受一次不属于她的伤害。
“涅火。”季颜眼里好像是反射的灯光，又好像是眼泪。“乖，回屋去。”
涅火手都在抖，但是已经掉不下来眼泪了，她好像变成了木偶，一个没有悲伤和欢喜的机器人，只由别人操纵。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季颜去吗？
看着她一步步踏入深渊。
她踏入深渊就安全了吗？
难道这场行刑就能结束了吗？
这样的人，是不会变少的，只会纵容加害者把魔爪伸向下一个受害者。
“季颜...”涅火拉着她的手，声线也不稳了。“咱们跑吧。”
不能等到活动当天了。
等不及了。
“老三他们...”季颜还是犹豫。
看起来最铁面无情的季颜，其实是最心软的，她自以为自己是懦弱无能，其实只是太容易共情。
别人看她总是冰冷冷的，以为她没有情绪，以为她高冷，其实只是因为怕。
怕有人牺牲，怕有人离去，怕有人消失。
“不行了，不能等了。”涅火没给她拒绝的选项。“我是老大，你必须听我的，我说跑就跑，你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这个恶人，涅火来当。
季颜狠不下心先逃跑，但是涅火不能把这个唯一让她解脱的机会放弃。
我可以被老三老四恨一辈子，我可以被圈养在这里，但是季颜不行。
两人照着逃生路线，一人开路一人殿后，逃出了学校。
就此，分别。
再也没有见过老三老四，好像他们也消失在了那天的寒风中，如同尘埃，来无影去无踪。
一切好像都来得及，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
涅火的眼前才回过神，谢谪已经站到了面前，手上的环刀卡着她的脖子，这些年长高了长壮了，不再是那个瘦小的小孩了。
“你知道你们逃跑后我们花了多大功夫才出去吗？！”
谢谪的刀与她的脖子不过几毫米。
“说好的一起走，为什么你们先跑了！把我和沈轻尘留在那里！”
“你承诺过我你会回来的！你说好了跑的时候带上我，咱们一起跑！说好了你当老大要罩着我们一辈子！可你呢？！”
诺回，诺回。
涅火，涅火。
承诺回头，终究不归。
“当时季颜被选中了，一天也等不了，我自作主张，强迫她和我一起跑了。”
涅火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谢谪。
“是我的错，抱歉。”
“这次是真的，任凭你们处置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是吗？！”谢谪往下压了一分，刀印在上面留下一道刀痕。“我日日夜夜都在恨里度过，每时每刻都在恨你！就是等着有一天出去杀了你这个骗子！”
涅火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做错事的罪人，当然要赎罪。
她笑笑，这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了。
“对不起。”
谢谪握着环刀的手指已经泛白，看着那双红色眼睛，刀停留在她的脖子上，怎么都动不了。
杀了她，仇恨就能消除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们逃出去后就分开了，他把头发剪了，试图忘记这段过往。
但是没用。
什么都忘不掉，反而记得更深。
“你下不去手就我来！”
沈轻尘推开了谢谪，鞭子缠上涅火的脖子，一步步紧缩。
“我知道你说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我也不勉强你，杀了你，这些年事情一笔勾销，我们当做从来没认识过你和季颜。”
涅火因为窒息已经出不了声，眼前发黑，脸也变得通红。
鞭子没有松开，越缠越紧，终于她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我恨你。”
沈轻尘闭上眼睛，鞭子掉在地上，涅火也倒在怀里。
“我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