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交流琴艺，也要分个身份高低了？”
顾时聿不知何时出现在宋存身后，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唯有一丝阴佞浮在其中。
宋存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背影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而谢清澜和沈玥见状面色变了变，眼中都带上了几分凝重。
周璇独自承受着顾时聿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自觉地咽了咽吐沫。
顾时聿这是在帮这个女人说话？
周璇看了下谢清澜，见她只是面色的阴沉地看着，半点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不禁多了几分恼怒。
最终怒火还是战胜了下意识的恐惧，她抢先一步开口：“顾总，您不知道刚才…….”
“刚才发生的我都看到了。”
顾时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移步稳稳地站在了宋存身边，与周璇对立着。
他漆黑的瞳孔一片冷厉，让周璇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沦为众人的笑柄，
略微想了想，周璇再次解释道，“顾总，我真的只是好心给这位小姐一些建议，怎么说我也是孟博初的学生，这些基础我怎么会弄错呢？这位小姐是要质疑我的老师吗？”
熟悉的名字被人猝不及防地提起，宋存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忪。
随即不等顾时聿反应，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就算你是孟博初的学生也不能说明什么，就算再厉害的老师，遇到了某些特例也没有办法。”
“你！”周璇怒意高涨，柳眉倒竖，忍不住想骂。
可瞧见一旁的顾时聿，她那满腔的怒火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深吸一口气，她咬牙说道，“这位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老师不到三十就包揽了国际上所有小提琴奖项，我要是没有实力的话，你觉得我凭什么能成为他的学生？”
她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围观的众人，试图从中找出几张认可的表情，却意外地在吧台处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孟老师，原来您也在这！”她眼神亮了亮，忍不住叫道：“您快过来看看，这有个小乐手瞧不起您！”
宋存闻言，猛地抬头，顺着周璇的视线一并看过去。
只见孟博初坐在不远处的高脚凳上，一身简约的西装外套，也难掩他温润外表下的隐隐锋芒。
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的人似乎又和记忆中的模样渐渐重叠，宋存双手不断收紧，眸中一片复杂。
孟博初之前一直在休息室和助理商量组建新乐团的事，并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听到周璇的声音，他暗暗蹙了蹙眉。
但想到周璇的爷爷，他还是颇为不耐的把手中的威士忌朝吧台上一放，朝他们走了过去。
“怎么了？”
孟博初语气平常，周璇却觉得是孟博初有意替自己出头。
她心中一阵狂喜，朝着孟博初小跑了过去。
宋存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孟博初，只是看着。
一旁的顾时聿见状黑沉的眸色暗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两人，随即他身子微微弯下，贴近宋存的脸侧，温声道：“别怕，我就在这。”
他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宋存却微微偏头，离顾时聿远了点。
只是她还没来及开口，周璇就带着孟博初走了过来。
对着他一阵耳语后，周璇故作委屈地指了指宋存：“老师，我好心给她提意见，她不仅不听还说我没实力，诋毁您收徒的眼光。”
“我看这事就是交流而已，各抒己见，倒不至于你说得那么严重。”孟博初一脸的平和，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老师！”
眼见事情没有朝她想象中的发展，周璇伸手想拉孟博初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
她只能一脸关心又无害地看向孟博初，“这可事关您的名誉，爷爷要是知道您一回国，居然被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乐手质疑，对方还连个道歉都肯，肯定也会觉得难受的。”
虽然是关心的语气，孟博初却觉得挑唆的意味十足。
宋存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吗？
见周璇还想辩驳，他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你们对琴艺的看法各有不同，倒也不用上升到他人名誉。”
“老师！”周璇狠狠地咬了咬唇。
看着她心有不甘的模样，孟博初脸色有一刹那的阴郁，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既然她这般不肯服输，替她爷爷磨一磨她的性子也是好的。
顿了顿，他干脆道：“既然你们谁也不服气谁，不如现场比比，高下立见。”
“没问题。”
“没必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存有些意外地看了顾时聿一眼。
顾时聿瞥了她一眼，对着众人沉声道：“小提琴本来是供人欣赏陶冶情操的艺术，如果用来争强好胜逞凶斗勇，反而违背了艺术本身。”
没想到她当初说过的话，他还记得。
对这种没意义的比试，宋存的确不屑一顾，但…….
看余光扫过对面的孟博初，她冲顾时聿淡淡一笑，“顾总，谢谢您的好意，但既然别人不肯罢休，我也只能奉陪。”
随着话音，顾时聿眸中冷厉乍现，周身散发出一股威压。
然而宋存根本没有看他，直接看向周璇问道：“你想比什么？”
周璇一窒，突然慌了神。
她生于音乐世家没错，可平时她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
提起拉琴，她一向都是应付了事，反正有爷爷在，谁敢说他半个不是？
可现在要是真……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见她眼神游离，一脸难色，宋存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眼前这位在想什么。
“如果你觉得需要准备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时间，或者你不想比了，也可以说出来。”
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她语气淡淡，却让围观的众人炸开了花。
“之前不是说自己厉害吗？见真章就怂了？”
“就这还学了十几年小提琴，还说是小提琴大拿孟博初的学生？连个比赛的勇气都没有，丢人！”
“这人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赶紧给人家道歉，装个什么劲啊！”
围观的人群兴致高昂地议论着，而隐匿在人群中的谢清澜此刻脸色一片阴沉。
顾时聿的几次维护也好让沈玥不满了到了极点。
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远远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希望宋存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别再丢人了！
那些嘲讽声传进周璇的耳中，她脸色涨红，只觉得气血翻涌，高涨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她心一横道：“用不着，咱们现在就比！”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既然是比试，就选个有难度的。”
既然避无可避，她索性就挑首最难的曲子，让宋存先来。
到时候只要对方失误，周璇不仅能顺势讥讽一波，还能借口没必要让宋存继续丢脸，推了比赛。
这样想着，她顿时又振作了起来。
勾了勾唇，周璇挑衅地望向宋存，“拉巴赫的d小调，你先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