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智斗
陶大海终于开口：“是……是我借的。”
“向谁借的？”
“朋友。”
“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我想想，哦，是梁……什么来着。”
“你连朋友的名字都记不清，还算是朋友吗？”
陶大海低头不语，陈渊继续问：“你跟这个梁认识多长时间了？”
“两天，哦，不，也可能是五天。”
“认识几天就肯把钱借给你？敢情你是银行，人家来你这儿存款啊？”
陶大海又不说话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回答明显不合理，但他一时也编不出更好的答案。
“是谁向你的银行卡转的钱？”
“是……”陶大海支吾着，这个问题他确实回答不出来。
“陶大海，你的银行卡交易明细我们已经查过了。”陈渊在有意识地提醒。
陶大海的回答像是挤牙膏：“姓梁的女人知道。”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我跟姓梁的女人是通过朋友认识的。通过朋友认识朋友不犯法吧？”
在陈渊眼里，这样的说辞无疑是避重就轻，陈渊决定亮出“杀手锏”：“谢金星你认识吗？”
陈渊的话是胜负手。
陶大海的心里一阵颤动，警察肯定是抓到了谢金星，如果谢金星交代了，自己差不多相当于“裸奔”了。
“嗯，认识。”
“谢金星跟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他为什么跟你同时出现在莲花路的银行营业厅的停车场？”
陶大海紧闭双唇。陈渊接着问：“要不要我把监控调出来你看看。反正我已经看见了，你们两个人很亲密对吧？还上了一辆车，你跟他说过什么？”
“我跟他说要还他的钱。”
“你还钱了吗？”
“还了。”
“你拿什么钱还的？”
陶大海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了陈渊的“陷阱”，自己果然是在“裸奔”。
陶大海无力地垂下头：“我交代。这个钱确实不是我的，但是我的钱被人骗了，警官，这些人的钱有问题，也许这些人就是骗我钱的那帮人……”
陶大海还怀有一丝侥幸。他生出来一个非分之想，说了这些话，警察会饶了他。
陈渊制止了陶大海的话：“我跟你讲一个简单的道理，你的钱被人偷了，你再偷别人的钱也会构成盗窃。”
“那为什么有人被骗子骗了，从骗子手里把钱骗回来不叫诈骗呢？”
陶大海在反问。
“受害人被骗子骗了，从诈骗分子手里使用欺骗的方法讨回自己的钱，这行为的目的不是非法占有，但如果受害人骗的是不相关的人，就是非法占有他人的财产。在法律上，债务都是相对的，通俗一点说，就是一个人欠你的钱，你只能向这个人讨要，向别人讨要都是非法的。”
陈渊自己也奇怪，自己又不是律师，为什么会跟嫌疑人说这些。
“我本来想取完钱就跑，但是那个姓梁的女人跟得太紧。”
“就这些？”
“我准备了第二套方案，我跟谢金星说，我老婆管得严，不能直接还钱，只要我的身边出现女人，就以警察办案的名义把我带走。”
“你跟谢金星说过银行卡里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没有。”
陶大海的交代与谢金星一致。
“还有一个冒充警察的人，他是谁？”
“是我朋友，郭超。”
4.“刷单”被骗
时间回到五个月前的一天晚上。
陶大海是一个网络小说迷，他喜欢的题材是玄幻、仙侠和重生、穿越，他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是平行时空。
小说世界教给他的，除了拼杀，还有智谋，他认为的那种智谋，是一种不属于人间世界的智谋。
他已经不记得这个具体的日子，只记得接到了一条短信，短信上说“足不出户、月入三千”。
陶大海与这人取得联系。电话里是一个小姐姐甜甜的声音。
“小哥哥，我们的店铺叫‘叶子优选’。你帮我们做业绩，我们给你返现。”
陶大海已经四十多岁了，有人叫自己小哥哥，瞬间有一种《斗破苍穹》中萧炎附体的感觉。
“怎么做？”
陶大海开始了对话。
“小哥哥，你人真好，不过，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你在‘叶子优选’下单，每单给你返现百分之五。”
“好，好。”
“一会儿我给你发个链接。你照着做就行。”
这是一家大型电商平台的电子购物卡，陶大海支付了100元，这一单完成，他收到了105元。
动动手指头就能挣钱，这等美事哪里找？
陶大海一口气买了7万元的商品，坐等银行卡上的数字变长。
这一次等来的却是意外，钱没有退回来。
“小哥哥，系统出现了错误，我们准备采用手动操作来退款。”
“哦，行。”
又是一个链接，这个链接不像网络商铺。这个链接的操作有些复杂，但链接很善解人意，每一步的指示都非常清晰，他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办妥了。
钱还是没有到账，他问那个小姐姐，电话里传来的是无休止的等待接听的彩铃声。第N次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对方将他的手机号列入了黑名单。
“我们调查的结果是，你实际上申请了多项网络小额贷款。”
“什么？现在这些钱去哪儿了？”
“转到了好多张个人的银行卡，我们还在追查中。”
“你们能不能快一点儿？”
陶大海说这话的口气就像是警察欠他的钱，惹得接待的警察不快。
“你以为这是写小说啊？案子想什么时候破就什么时候破？我们破案需要时间。现在的网络诈骗，能不能破案，能不能抓获犯罪嫌疑人，还需要运气。”
陶大海沮丧地走出了派出所，十多天前，他来到这里报案，今天是警察给他反馈初步的调查结论。
警察也在抱怨，这些个棒槌！链接是个什么东西都没弄懂就敢点！平常教你们的反诈技巧都到狗肚子里了？
陶大海刷出去的7万元是他的多张信用卡透支的钱。他最后一次操作的结果是，他在网络小额贷款公司贷款8万元。
陶大海一共被骗了15万元。
他又一次沉浸在小说火爆的情节中，这是他能找到的不花钱的消磨时间的方式，至于花钱找一些刺激的想法，已经离他远去了。
网络小额贷款的借款期限短，他接到贷款公司的催收电话：“是陶大海吗？”
“是。”
“告诉你啊，再不还钱就把你列入征信黑名单。”
“我不怕。”
“看来你是个素人，那我直接告诉你，列入征信黑名单，你就不能用信用卡了，再也贷不到款了。”
陶大海有些后怕，因为他刚刚接到银行的催收电话，银行催他还信用卡的钱，还说不还钱就报案，判他信用卡诈骗罪。
这一回，他上网查了一下，确实有个信用卡诈骗罪，他的透支行为就是信用卡诈骗罪的行为之一。
陶大海想起了好朋友谢金星。
“金星，帮帮我。钱我很快就还。”
“到底多长时间还呢？”
“嗯，一个月吧。”
“那行。”
陶大海只想早点把小额贷款公司和银行的问题解决了，他查询过了，列入征信黑名单确实会断送他的财路。他已经不考虑怎么还谢金星的钱，所以谢金星要求的还款时间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