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筠上半身往后靠了靠,手指轻敲桌面。
“你猜,鲁瓦尔公司当初收购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巧克力工厂花了多少钱?”
孔令舟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
好奇问道:“多少?”
白灵筠比了个手势。
“150万佛朗。”
有来自后世已知事物的加持,白灵筠深切知道,这个从小作坊杀出来的巧克力工厂在未来具有多么巨大的价值。
历经战乱未曾衰,屹立百年而不倒,直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仍旧活跃于同行业头部。
不得不说,鲁瓦尔公司的投资眼光十分毒辣!
要不是他们在经营上出现不可和调和的分歧,导致合作关系破裂,倒还真轮不到他捡这个漏。
但捡漏归捡漏,可不是上赶着捡冤大头。
因货币不同,按照当下两国商务交易原则,应当采取金本位制,也就是国家之间的汇率由各自货币的含金量比来决定。
但鲁瓦尔公司提出使用佛朗进行交易,明摆着想要在其中套取不断上涨的汇率。
这一骚操作,就很不道德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同样是商人,白灵筠表示理解,但不可能尊重。
双方交易讲的是一个诚实守信,公开透明,既然对方暗戳戳的给他玩套路,那就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120万佛朗,分36期付款。
先用微小的利率吊着他们,待到各国混战大爆发,欧洲多国经济崩溃,物价膨胀,佛朗贬值,现在的1:8兑换比例,到了那时恐怕连1:3都达不到。
如果他时间卡的足够精妙,现如今的960万大洋,到了三年之后,至少能省下500万。
分期付款的本金加利息,付他360万,不能再多了!
孔令舟本想再劝说几句,忽而见白灵筠抿着嘴角,笑容不断扩大,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纸笔一收,召集人马,立刻着手准备收购方案。
孔令舟刚离开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大总统来了。
二十来度的天气,戴着礼帽、墨镜、口罩三件套。
你说他低调吧,他一身装束还怪扎眼的。
说他显眼包吧,从头到脚裹的又看不出真容。
幸好温瑞云今日没出门,识得大总统身边的随从达春,将人恭敬带上楼。
不然,若是按照沈啸楼给守门护卫下达的,凡奇装异服,形态反常均不可入内的命令,堂堂华国大总统高低要被拒之门外。
白天忙碌,晚上熬夜,白灵筠近来喝的都是清热去火的凉茶。
怕大总统喝不惯,又隐约记得上次在总统府喝的似乎是红茶。
刚好,最近扒皮小分队在他这聚会聊八卦的次数多,来的勤,倒也人人不空手,杜绍辉前日才带了包老班章过来,今日正巧用上了。
段开元闻着熟悉的茶香,眼热,心更热。
忍不住回头朝达春指了指茶杯:看,儿子心里有我,知道我爱喝老班章!
达春面上附和微笑,脚下却不动声色的往柜子旁挪了挪,用身体将那张印着“江宁特供”的包装纸挡住。
江宁特供老班章,全国上下只有他们大总统喝得到。
日前,因财务部长杜绍辉给小公子送两千万汇票有功,大总统高兴,才分了他那么一小包……
“您今日是外出办事吗?”白灵筠问。
段开元毫不犹豫点头,“是啊。”
来看儿子,这怎么不算外出办事呢?这都是他要办的大事、要事!
白灵筠多玲珑剔透的人,一眼便瞧出段开元打出的幌子。
手执茶壶,将已经见底的茶水续上,笑着道:“眼下也晌午了,您若是不急走,不如在我这吃个便饭?”
段开元立刻坐直腰身。
“一点不急,就爱吃饭!”
听闻此言,达春默默将已经掏出来的开胃丸重新揣了回去。
大总统最近被二姨太闹腾的心情不爽,又逢气温升高人心烦躁,总统府换着花样做吃食就是一点食欲没有,每顿饭前都要辅以药丸开胃才能动上几口。
“就爱吃饭”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双标!
达春仔细回想,小公子语录里形容这种行为的词汇,是叫“双标”吧?
白灵筠的留饭自然是在公司里吃,这时代没外卖,他也不敢带着大总统出去胡吃海喝,出了问题他承担不起。
好在公司成立了小食堂,厨子是他从景夫人那庞大的厨师团队借来的,饭菜味道做的不输大饭馆。
而且食堂是自助形式,荤素搭配,米面俱全,还有咖啡、水果、荷兰水,品类十分齐全。
本想与员工的用餐时间错开,但大总统似乎兴致很高,不由分说拿起餐盘排进了打饭队伍里。
白灵筠看了眼达春,见这位随从面容平和,肌肉放松,心里有了数。
朝站在不远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温瑞云抬了抬手,示意外面的护卫可以撤了。
再如何伪装低调,他终归是大总统,看似一人一随从,实则四下遍布明岗暗哨。
恐怕他才说出留大总统用饭的话,他这食堂中午做了什么菜系都已经被调查的清楚明白了。
方一坐下,段开元便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口菜。
“嗯!好吃!这青瓜虾仁鲜甜滑嫩,清淡爽口,比我那总……”
“义父。”
白灵筠连忙小声叫住他,端起汤碗送到他手边,“您尝尝这道素烩汤如何?”
食堂空间不大,两张桌子的间距不到一米,旁边还坐着公司里的员工,没得一句“总统府”说出来吓坏了人。
段开元眼睛一亮,儿子亲手端给他的汤耶。
“嗳,好好好!”
激动的搓了下手,接过汤碗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
“嘶……唔……咕噜……”
白灵筠的提醒没快过段开元的兴奋。
眼看大总统一口热汤咽下去,嘴唇被烫的通红,眼角也被烫的生理反应,隐现湿意。
不用吩咐,温瑞云已经第一时间飞身冲进厨房取了冰块过来。
白灵筠也心有戚然,顾不得什么干净卫生,捏起一块碎冰塞进段开元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