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儒帝手抚青简，眼含星海：“武道开天，世界证道，这是以自身为诸天，以诸天为根基，再向更高维度的‘无’跃迁——他若成功，至尊宇宙还有希望。”
太素真皇身披混沌战衣，轻声补了一句：“可喜可贺，亦可怕可惧。”
另一侧，万族仙帝沉默如铁。
妖族赤金天凰瞳孔化作两轮灼灼烈日，杀意凝为实质，羽翼间滴落焚世火：“再让他走下去，诸天将再无人可制衡人族。”
冥族九幽魔帝半边身子隐在幽冥，声音像亿万冤魂低语：“五行、时间、空间、造化、轮回……任何一道单走极致，都可称雄万古，他却五法归一。
若真被他开辟新境，吾等古族怕是要永坠黄昏。”
神族光明圣帝双手合十，背后亿万圣环明灭，低叹：“那枚道纹……像极了传说中‘无上证道图’的一角。
也许，他真的在开辟一条超越仙帝之上的路。”
更远处，有仙帝目光幽深，似在推演。
“以世界为器，以法则为刃，以自身为道基……若将诸天万界炼为一炉，再于炉中重塑己身，那最终一步，是化万界为唯一真界，还是化自身为唯一真我？”
“不论哪一种，都是将‘所有其他可能性’彻底湮灭——他若成功，世间又多了一条无上大道，供我等研究。”
低语声、推演声、杀机与忌惮交错，在永寂天渊激起无形的雷霆。
十道身影依旧未动，可他们的目光已宛若十口开天辟地的铡刀，悬在帝关之外的青冥之上——
那一道玄袍猎猎的背影，正踩着所有旧日大道的尸骨，向更高处走去。
帝关城头，罡风猎猎，血云尚未散尽，却已被诸位仙帝的帝辉冲得七零八落。
古帝当先一步，玄金帝袍在残阳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拱手时，整条帝关的城砖都随之低鸣，似在迎接一位真正凌驾于大道之上的存在。
“长生道友，”古帝朗声，带着三分感慨七分敬服，“一剑斩两百准帝巅峰，连存在本身都抹除——强得……当真有些可怕。”
唐长生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压得百万里虚空寂静无声：“古帝老祖，诸位道友，长生有礼。”
镇关仙帝、御光仙帝、天渊剑帝、赤霄战帝……六七位仙帝同时抬手还礼，帝辉交错，化作一片绚烂星海，在帝关上空铺开一幅万帝朝宗般的壮阔画卷。
唐长生目光掠过星海，落在百万里之外那座依旧巍峨、却已失去空间根基的寰宇仙城。
仙城表面，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城内，上千道准仙帝气机交织成四座帝阶巅峰大阵，宛如四头蛰伏的混沌古兽，随时可能扑杀而出。
更远处，光幕外寰宇联盟大军的旌旗遮天，亿万大军列阵成海，杀意凝成实质的黑云。
“空间通道既毁，此城已无退路。”
唐长生语气淡漠，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诸位，是直接抹平，还是……留它做一块磨刀石？”
镇关仙帝哈哈大笑，笑声震得虚空生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他披风一扬，露出古铜色胸膛上一道道仍在渗血的战纹，那是方才独挡三尊外宇宙仙帝留下的勋章。
“磨刀石？”
镇关仙帝眸光炽盛，像两盏点燃的烽火，“城里有千尊准仙帝，四座帝阶巅峰大阵，合力可敌一尊仙帝巅峰；外宇宙更屯兵亿亿万。
如此分量，若是一剑便灭，岂不可惜？”
御光仙帝抬手，指尖一缕极光化作万里虹桥，直指寰宇仙城：“至尊宇宙，从不缺仙帝。
缺的，是在生死之间仍能向前半步的后来者。
留此城，留此军，留此阵——”
天渊剑帝拔剑半寸，剑光照彻帝关，寒声道：“——为我人族、为万族后辈，淬炼帝心！”
赤霄战帝一步踏前，脚下帝关龙纹复苏，亿万符纹化作赤金战龙盘旋，咆哮声震碎层云：“本帝麾下三千万赤霄军，正好缺一场真正的大劫。
寰宇仙城，来得正好！”
唐长生目光扫过诸位仙帝，见他们眼中并无半分惧意，唯有炽烈战意与对后辈的期许，这才缓缓点头。
“既如此——”
他抬手，五指如拨琴弦，轻轻一弹。
嗡！
一缕五色剑光自他指尖飞出，悬停于帝关上空，化作一枚不过丈许的晶莹小剑。
剑身之内，五行、时间、空间、造化、轮回五大极致法则同时运转，却将所有杀机尽数收敛，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剑吟。
“此剑，名为‘悬劫’。”
唐长生淡淡开口，“待光幕自行崩碎前，它不会落下。
期间——”
他目光垂落，看向帝关后方那早已热血沸腾的无数年轻面孔。
那里，有少年至尊、有帝子帝女、有从血与火中爬起来的散修天骄。
此刻，他们握刀的手因激动而颤抖，眼中燃烧着对生死大劫的渴望。
“——凡我至尊宇宙之修，皆可入阵，生死自负，造化自取。”
“能在大劫中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在未来扛起这座帝关。”
帝关最高处的烽火台，风像刀，把残阳削得只剩一线血色。
御光仙帝负手立于，极目处，是刚刚被斩裂却仍翻涌不止的混沌海。
那里，隐约可见一条灰金色的“界痕”——寰宇联盟的前锋战线，像一条横亘万古的毒龙，正缓缓收拢獠牙。
他眼底的光，比残阳更冷。
“十几个宇宙……”
御光仙帝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仿佛惊雷滚过帝关万重楼阙。
“数千尊仙帝至强者，数以万计的准仙帝、千万计仙王强者、亿万兆大军，连仙帝之上的存在都有不止一尊。”
每吐出一个数字，帝关的城砖便浮现一道更深的裂纹，像是连砖石都承受不住那重量。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枚碎裂的星盘——那是帝落时代遗存下来的“诸天图”。
星盘上，曾经璀璨如海的星域，如今大片黯淡，只剩零星几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