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没晕，只是头晕目眩实在站不住。
怕晕倒惊动旁人，才缓缓滑落在地板上，靠着一根管道，像打坐一样坐下。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现在晕，潜艇还没有安全！
林晚夏再次闭上眼，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先是手开始发抖，接着身子开始颤抖。
依旧没有人看林晚夏。
所有的人开始欢呼。
“上浮了！”
“上浮了！”
潜艇从上浮开始，速度越来越快！
老艇长想也不想，开始下令：“声呐报告海面情况。”
“海面……好像突然静止了。”
“不要停留！直接上浮。”
“注意控制上浮姿态！”
“……”
大家渐渐受到老艇长的影响，沉下心来，回到自己的岗位。
上浮只是奇迹的征兆，到底会不会创造奇迹，还要看他们能不能顺利浮出水面。
上浮过程中，姿态很重要。
一旦控制不好就可能发生倾覆。还得避免跟海面上的舰艇发生碰撞。
上浮速度也是关键，如果上浮过快，潜艇跃出海面落下来断成两截，还是得完。
这是最考验技术和心理的时刻。
终于，520潜艇像一头鲸鱼一样高高跃出水面，又重重落下。
连续大幅度左右晃动好几下才渐渐稳住。
指挥舱里满是狼藉。
桌上的登记本、氧烛等都掉落在地上。
从高处掉落的打印机连油墨都摔了出来。
同样掉落在地上的玻璃杯摔的粉碎。
水密门终于打开。
大家在庆幸江肆年他们三个还活着的时候，江肆年却顾不上说谢谢，跑步进到指挥舱。
他停在离林晚夏一步之遥的地方，好半天才缓缓蹲下身，抖着手去试林晚夏的呼吸。
大家都在欢呼，谁都没注意林晚夏闭着眼靠坐在管道旁。
更没有注意，红色的血顺着她的耳鼻口流出。
大概被海水冲刷过，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围了过来。
“陈医生！陈医生！”
有人呼喊军医。
江肆年探到林晚夏浅到几乎无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看见林晚夏的瞬间，他就知道，这艘潜艇生还绝对是她做了什么。
而且付出的代价比以往都大。
只是当着众官兵，他实在不好说什么。
努力平复了下呼吸，弯腰抱起林晚夏，送到潜艇上的医务室。
陈军医上上下下给林晚夏检查了个遍，眉头皱起，一言不发。
素来沉得住气的江肆年忍不住追问：“陈医生，我媳妇儿到底怎么了？”
“奇怪！她……没病。”
“嗯？”
“就……用脑过度？”
陈军医能被派到这艘潜艇上来，当然是个有本事的。
他是部队里少有的中西医双修且双精的人。
给林晚夏检查，西医方式检查结果显示林晚夏没有病没有伤，各项体征指标都正常，像是在睡觉？！
于是他又换了中医的方式，望闻问切。
得出的结果是林晚夏用脑过度，或者活精力不济。
见江肆年沉默，以为他听不懂，多解释了两句。
“就像，一个正常人，早晨起来的时候精力最旺盛，干什么都有精神头。到了中午，可能就没早晨那么有精神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能补充精力。到了晚上整个人就会没什么精神，需要通过睡觉来补充精力。
你爱人现在的状态就像快耗光电的电池，连睁开眼睛的精力都没有。她没有外伤，出事时也没工作，听说就安静地待在一边儿。这样的话，我只能想到是用脑过度。”
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奇怪，设计工作这么费脑子吗？可是，刚才也不需要干什么脑力劳动吧？”
江肆年打断陈军医的碎碎念：“陈老，谢谢您！既然我媳妇儿没生病危险，能不能让我单独跟她待会儿？”
陈军医当然不会反对，还体贴的给他们带上门。
这次事故，潜艇上受伤的官兵不在少数。
不过，他们大都皮实，晚点再看也没事，不像这个女娃娃，好像下一秒就要没了呼吸。
陈军医早就认识江肆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不稳重的一面。
他摇摇头，往其他舱室走去，嘟哝了一句：“还是年轻！”
***
江肆年并没有很多时间陪林晚夏。
潜艇刚经过这么大的变故，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
可是，这样的林晚夏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江肆年坐在狭窄的床边，握住林晚夏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唇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媳妇儿，你不能丢下我们爷仨！快点醒来好不好？”
虽然陈军医说林晚夏没什么事，可江肆年知道没那么简单。
只是他什么都没办法说。
林晚夏一定是动用了她的超能力，才在关键时刻保住了潜艇以及他们这些潜艇上的人。
他不知道这个副作用到底有多大，才能让林晚夏七窍流血。
他也不知道陈军医嘴里的睡着，是要睡多久？
更不知道，睡醒后，他面对的还是不是他爱的林晚夏？
毕竟，林晚夏说过，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江肆年说着渐渐哽咽，“林晚夏，我爱你！很爱很爱！所以，你不能丢下我！否则我……我就给孩子们找个后妈！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孩子。”
刚才，命悬一线，他都没害怕过。
现在，怕得生不如死。
江肆年在林晚夏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有时候表白，有时候威胁，更多的时候是祈求。
然而林晚夏一直像一尊没有生气的娃娃。
如果不是呼吸渐渐平稳，江肆年得疯掉。
可是他不能疯。
最起码不能现在疯。
潜艇上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
他甚至不能一直守在林晚夏身边。
不光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潜艇也一样。
大部分官兵，都忙着接力往隔壁污水柜里舀水。
盆、桶连锅碗都齐齐上阵。
指挥长犯了难。
现在是等待救援还是继续返航呢？
江肆年和另外一名干部被派到舰桥上了望。
那个干部说：“短短十分钟，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靠岸，去抱抱我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