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看了方南一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提着饭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奶奶，默默的转身离开。
方南看着林曼离开的方向，有些发呆。
“小方，你没事吧？过来陪奶奶说说话。”
林曼奶奶这个时候叫了方南一声。
“好的，奶奶。”
方南收回思绪，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的边上。
“小方，你跟小曼……是不是闹矛盾了？”
林曼奶奶的眼里有一丝担忧。
方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觉得他和林曼的配合已经很好了，奶奶怎么可能会看出来他们俩闹分手呢？
他连忙摇头。
“奶奶，你多想了，我们俩好着呢，怎么会闹矛盾？”
方南知道，他不能把实情告诉奶奶，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再操心别的事情了。
“小方，我虽然病了，但是，我的心里透亮着呢，你不用瞒着我，就拿晚上吃饭的事情来说，你要出去买饭，小曼却是从家里带饭过来，显然，你们事先没有商量过，这是男女朋友之间该有的状态吗？”
“奶奶，你……”
方南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观察力。
虽然她生病了，可是她整个人活得通透，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呢？
方南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曼奶奶解释。
“你们俩闹矛盾，是不是因为我的病呀？小方，让你受委屈了。”
奶奶继续说着。
又一次被她说中了，方南觉得，自己在老太太的面前，简直就是一个透明人，心里有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她。
“奶奶，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受委屈？这不是你生病了吗？小曼的心情不好，说两句重话，也没有什么。”
方南安慰着奶奶。
就算是奶奶猜到了他们之间出了问题，方南也不想她太过于担心。
“哎。”
奶奶轻声叹了一口气。
“小方，我有点后悔了，真应该早点把她父母的事情告诉她，她要是早点知道这些，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情况。”
林曼奶奶有些后悔了。
“奶奶，你没有做错，要是小曼知道了她父母的事情，谁知道秦川会怎么对付她？你也是为了她好呀。”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面为难。
不管是告诉还是不告诉，似乎都有点不妥。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小曼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到了该让她知道的时候了，要不然的话，恐怕她会沦落到秦川的工具。”
奶奶这次似乎下定了决心。
当年秦川收林曼当干女儿，她没有反对，想要用这种方法，让林曼得到庇护。
现在跟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的出来，林曼对秦川似乎有依赖的心理。
这非常危险。
“奶奶，先不要着急，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说，市里成立了专案组，正在秘密调查当年的车祸，这个时候把实情告诉了小曼，我担心秦川会狗急跳墙。”
方南有些担心。
秦川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当年为了阻止林曼奶奶调查，他竟然找人打断了奶奶的腿。
要是林曼知道了这件事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触怒了秦川，会不会对她下毒手呢？
“哦？”
林曼奶奶的眼睛里忽然闪现一道亮光。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又熄灭了。
“小方，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年都没有什么证据，现在重新查，能有证据吗？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告诉小曼，只是不想她继续稀里糊涂下去，难道我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了吗？”
奶奶一脸痛苦。
虽然她说的话不好听，但是，说的却非常有道理。
“奶奶，再等几天行吗？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几天了，万一调查有结果呢？”
虽然事情过去了二十年，可是，方南觉得这次调查的力度这么大，要是连这次的调查都没有结果的话，他就真不抱希望了。
“小方，要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可以等，可是……”
说着这话，奶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我听你的，再等几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奶奶脸上浮现出绝望。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真害怕连最后的这几天也坚持不了。
“奶奶，你说什么呢？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方南伸出手，握住奶奶那干枯的手。
他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着奶奶这一辈子经历的苦难，方南悲从心来。
奶奶似乎感受到了方南的心思，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小方，你也不用难过，谁都会有这么一天，能把小曼养育成人，我也算是欣慰了，死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去到了那边，也可以早一天跟小曼的父母见面了。”
活到了这个年纪，奶奶已经看淡了生死。
就算是把这些话挂在嘴上，也丝毫没有忌讳。
方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奶奶的话，他只能低着头。
“小方，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小曼了，这孩子命苦呀，她现在被蒙在鼓里，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是做出什么不合适的话，你一定要多担待点。”
奶奶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方南。
“奶奶，你就放心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好，那就好，你能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奶奶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孩子，小曼从小没有了父母，性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一定要多包容她呀，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一定要给她留点余地，千万不能说分手这样的话，知道吗？”
说着这话，奶奶竟然想要努力坐起身子。
方南连忙起身，轻轻的摁住她。
“奶奶，你放心好了，你说的话，我全部都记在心里了，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我当着你的面保证。”
奶奶已经病入膏肓了，竟然还在担心他们之间的事情。
见方南做出保证，奶奶似乎松了一口气。
“好，那就好，只是，委屈你了……”
奶奶的声音更加虚弱了。
似乎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快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了。
她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