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手中人皮略带弹性的油滑手感，王玖觉得有点恶心。
看着对方惊恐中略带些请求的眼神，王玖并没有打算一把火给他燎了或者让他变成皮肤碎片，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沉默的老者。
“大爷，你知道陈琳吗？”
不知为什么，王玖总感觉那完全没有人形的大爷身上，一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悲伤意味。
尤其是听到“陈琳”两个字之后，被树根般肉条遮蔽的眼瞳中似乎有了一些触动，从中流露出的并非杀意，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
“啊，啊……”
老者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声音。
离得近了，王玖才发现，对方口中的舌头已经彻底萎缩，皱皱巴巴的舌头上还有几个细小的断面清晰可见。
他眼瞳一缩，这伤口一看就是被人拿利器切割的痕迹。
断舌这种古代对于告密者的刑罚，怎么会对一个老者施用？
王玖还没开口，老者便伸手轻轻推开了工作台前的他，用枯瘦的手掌从背后的皮袋子里面抽出了一个细长的黑色管子，像是一截中空的腿骨。
他将拎起了桌上的人皮，将他翻了个面，手中腿骨一端放置在嘴边一端放在了人皮的后脖颈处。
保持着这个姿势，老者两只手宛如穿花蝴蝶，细密的小巧藤蔓化作针尖和缝线，将背上的巨大创口缝合地严严实实，仅仅只留出了脖颈上的洞口。
“呼——嘶——”
细长稳定的气流声悠长，扁平的人皮变得充实丰盈起来。
不多时，在王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个活生生的“学生”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老者将腿骨抽离，手指将他后颈处周围的皮肤轻轻一拧，一个肉色的凸起便将缺口堵住，原本活灵活现的眼神此时也呆滞了下来。
顺手从旁边的一个大箱子中拿出一套校服套上，这个新鲜出炉的“学生”便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门。
双眼之中满是对于学习的渴望。
而学生失去了皮肤的肉体，则被老者认真地摆放在了角落上的台子上。
台子下方隐隐有水声潺潺。
原来学生都是这么来的！！
竟是如此！！
那岂不是说明，27个班级里有很多不是副本的土着，而是被动的“半路出家”？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让王玖的胃部轻微地痉挛着。
即使在特殊副本死亡之后，依旧要变成一个不知疲倦的伥鬼供人驱使，每日还要为了一个虚假的目标为之拼尽全力……
最可怕的是还不自知……
这个副本对于玩家的恶意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被王玖亲手揭露出了冰山一角。
老者在忙完这份工作之后，转身从联排的铁柜子中取出了一个原型的物件递了过来。
王玖低头一看，这竟是一个……
饼干盒？
薄薄的铁皮上面印着黄油曲奇的印花，上面点缀的坚果看起来格外诱人。
这啥……
给我的午饭吗……
王玖有些无语地打开了它，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以及躺在最中间的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件。
信件边缘沾着发黑的干涸血迹。
果然，长辈家里的饼干盒里一定没有饼干定律再次成功了！
王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有点皱皱巴巴的信件，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字迹娟秀，内容却触目惊心！
【树爷爷，您好：
今天他们又把我课桌涂的乱七八糟，还把吃剩的早餐放在我桌洞里……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呸！
这才不是真的！我爸爸是个好人！他们懂个屁……
不过这次我没和他们吵架，嘻嘻，您说得对！就把他们都当成大白菜！无视他们！
而且呀，上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我比他们考的都好！
您上次跟我说好学生老师都会关注的事，是真的！
今天老师不光将我任命为体育委员，还说一定会认真调查他们欺负我这件事，让我放学和他一起去教导主任那里讨个公道！
哼哼，这群坏蛋，我一定要让他们对我道歉！
（空了几行）
树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发现了一个特别灵的神庙，我拜了拜，晚上睡得可香了！您不是说总睡不好嘛，下次我带您一起去！
陈琳】
王玖看完之后，捏着信纸低头沉思着。
陈琳和老者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亲近，甚至是类似笔友树洞之类的关系，但是很明显后续出了大问题。
而且这个所谓的树爷爷……似乎并没有提供一些很好的处理方法，再加上陈琳如今的遭遇以及眼前老者被处以告密者的刑罚……
虽然还有些连不起来，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呼之欲出了。
陈琳变为副本核心，眼前这老小子一定也出了不少力气。
再度抬头时，对面的老者脸上居然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滴，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着，大张着嘴巴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但是王玖看向老者的眼神并没有之前那般友好，他抖了两下手中的信纸冷笑着道：
“大爷，应该还有其他的信吧？”
老者没否认也没承认，一双浑浊的老眼不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滴。
王玖一点没有敬老爱幼的想法，看到对方浑浊的眼泪更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他更是上前一步狠狠逼问道：
“别哭了！说！！你把其余的信件给谁了！！”
老者伸出手指，颤抖着放在桌上，半天却没有移动分毫。
王玖有些不耐烦了。
“你知道吗，单纯的好人世界上几乎每百年才出一个，太少；单纯的坏人也少，因为国内的教育一般都会给人树立起基本的道德观。”
“不世出的好人值得被世界宠爱，纯粹的坏人同样配得上无法逃离的深渊。”
“但有一种人最是恶毒，他们打着最正义的旗号用最甜蜜的言语将你推入无尽的残酷炼狱，并试图说服自己一切初衷都是为了让你变的更好。”
“而且，这种时刻一定是在获取到了对方真心之后。”
“这是背叛，是无法原谅的出逃，是难以饶恕的倒戈……他们配得上世间最严酷的刑罚。”
“最可怕的是，这种人直到惩罚加身那一刻，才会打破自己给自己戴上的虚伪假面，宛如浪子回头般大梦初醒，跪求宽恕。”
“早tm干嘛去了，傻逼。”
王玖转头啐了一口。
“现在，告诉我，老登儿。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剩余的信件，还有那个所谓神庙，
在tm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