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放式、令人躁动又雀跃的空间里，所有人都在用力追求审美和品味的至高点。
为Glow mode精心准备的露腰装，把莉可整个人衬得格外纤细。
除了她自己，另外两个人也看得一清二楚——白皙皮肤上那块奇怪、纹身般的青紫色印记，此刻仿佛成了莉可身上最醒目的Logo。
莉可身上是牛仔拼接内搭套装，剪裁利落，线条感十足，雾霾蓝毛绒外套慵懒地垂在手臂上，宽松的廓形在光影下流动着柔软光泽。
粗犷的牛仔与柔软的毛绒在质感上形成对撞，将整体的张力拉到极致。
头发颜色染成了渐变黑，比之前的长度短了一些，发尾微翘，轻轻擦着肩膀。
睫毛轻垂，给人冷冷的感觉。
事实也是如此。
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又远离了令人感觉安全的小空间，哪怕信真和斐斐也在身边，莉可也有种心不在焉、与现实的疏离感。
一切都跟自己有关、也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这种时候，她也需要扮演自己。
平静又枯燥地过了入场流程，她随意一瞥，惊喜地发现了熟人。
本来心情没什么波澜的莉可因为两个意外人物的登场而有了波动。
俞久冬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她忍不住笑了，也回应了他。
最初相遇的时候，离那么近都不肯打招呼的人，现在隔那么远还一脸装酷地跟她打招呼，实在有趣又可爱。
让人无法不露出笑容。
然后她的视线自然地移动到旁边魏墨澜的身上。
跟他用手势比划交流了一会儿，刚把手放下，斐斐立刻开了口：“SA也来了。”
莉可点点头：“他们去年也在。”
说完她突然顿住。
奇怪，她怎么会知道？
伸开手看了看掌心，脑海随即模糊地浮现出一段颜色很浅的记忆——“自己”盯着手机，神情认真地看着什么，似乎是时尚博主关于SA登场穿搭的点评。
信真也淡淡开口：“毕竟一出道就人气很高，跟我们不太一样。”
dm从出道开始就像个异类。
属于过dm的人，无论是退出的，还是在出道前放弃的，每个成员也似乎都把这一点都贯彻到底。
正因为如此，dm的起点、最低点和转折点都似乎注定了他们的与众不同。
莉可明白他的意思，视线又飘回了魏墨澜身上。
他们之间隔着许多人，欢声笑声语的，大声交流的，但这一切都被莉可屏蔽，她的视线穿过很多人，只锁定在他身上。
魏墨澜正跟俞久冬说着什么。
从被放弃的痛苦，到陷入绝望的自卑，再到现在备受瞩目和期待。
一切都比之前预想的还要更好上百倍。
而他的坚持以及这一切的转变过程，莉可作为旁观者，只能想象百分之一。
过了几秒，莉可才回过神，“嗯？”了一声转头看信真，意味深长地说：
“原来信真也会在意这些吗？”
信真看她，摇摇头：“这个我不在意，不过，的确有我在意、你会觉得惊讶的东西。”
咳。
莉可收回了眼神。
以前信真说到这个，莉可或许还不太明白，现在这么一说，她明白得不得了。
哪怕他表情语气都没变化，甚至可以说得上非常冷淡，莉可还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细微的、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莉可抿了抿唇，她确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情绪向她流动而来。
然后她选择默默地接受。
半开放的展场在Glow mode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冷白、蓝紫和霓虹粉的灯光交错流动，像轻雾般环绕空气。
一切都被染上华丽而前卫的色彩。
光线在展台和走道间游走，灯光、人群、镜头全都流动得很快。
唯独莉可三人像被单独切在一块静谧的空间里。
可他们的存在感太强了，闲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走过来打招呼。
他们偶尔互相低声说几句，偶尔回应一下别人抛过来的问题或问候。
三个人在原地耐心等了好一会儿，立夏依然不见踪影。
Zoe忙得见不着人影，手机一直没离手，小羽因为去接立夏也没一起来现场。
没多久，Zoe匆匆赶来，站在三人身后，稍微隔了一点距离。
Zoe环顾场内一圈，随后探身轻轻拍了拍莉可的肩膀。
莉可本来就高，今天又穿了厚底鞋，比Zoe高出不少，她微微低头，侧身去听。
Zoe一向简单明了：“云夜也到了，一会儿你跟我来。”
莉可一听，表情微变，轻声说知道了。
Zoe暂时离开去接电话，斐斐注意到她走了之后，莉可神情低迷，陷入了一种沮丧的状态中。
他立刻就问：“你怎么了？”
莉可眼神忽闪，犹豫了一下，才低低地回答了一句：“不想去。”
这句回答显然让信真和斐斐都很惊讶。
大家都是在庆功宴上认识云夜的。
而莉可和信真在同一时间得知了云恬的遭遇。
如果不是作为哥哥云夜及时出现，云恬受到伤害会更严重——那一刀不仅会让他的脖子受伤，极大可能会夺去他的生命。
大家其实都很欣赏他，甚至可以说佩服他。
莉可对他的态度则更特殊一点。
不过这也是莉可的待人方式。永远是真诚的、毫无保留的。
而她现在却表现得很抗拒。
这让信真有点疑惑，“发生了什么吗？”
这种时候，他可没办法当个淡定的旁观者了。
他侧过身体转向莉可，想从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莉可摇摇头。
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
她只是本能地不想靠近云夜罢了。
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云夜，而是那个似乎比起她开心，更希望她害怕的“云夜”。
一想到那天没有忍住眼泪，还让那个人看到了自己掉眼泪的模样，莉可就觉得不舒服，心情微妙。
“我陪你去？”斐斐低声问。
“？！”
那双浅色眼睛很明显是认真的，莉可脸上的表情也瞬间生动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嘀咕了一句：
“不用陪……我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论年龄，她比斐斐还大呢！
怎么好意思呀？
斐斐看着莉可的反应，心里虽带着一丝担忧，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些许弧度。
直到去见云夜的路上，莉可心里还在赌着一丝可能——今天出现的，会是她熟悉的那个云夜。
算算时间，他的身体总不可能一直被另外一位霸占着吧！
然而……即便是她熟悉的云夜，他们现在也很尴尬。
他比之前更小心翼翼，也更沉默了。
当然了，莉可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敢跟他多说什么。
对他那种矛盾的心理，让莉可控制不住自己，一开口似乎就会伤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