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的心不住往下沉。
“他们身上可有伤？可有穿戴甲胄？”
古落认真想了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不知道有没有伤，也不知道有没有甲胄，我.......我当时害怕，没敢仔细看，只敢在他们走的远远的时候瞄了一眼。”
族长拍拍她的脑袋，并没有责怪。
这丫头遇到这么大的事，没被吓傻，还能及时赶回来报信就已经很好了。
扭头看向听到动静过来的大儿子。
“有仓，赶紧去把你叔爷爷们和村里的人都喊到祠堂那边去。”
刚才古落的话古有仓也听到了，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撒丫子就往外跑，路上看到人就喊着让赶紧往祠堂去。
古老石亦是慌的不行。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就来他们上古村了，怕时间来不及，一跺脚，急声道：“族长，敲钟吧！”
只要钟声一响，村里的人就都知道出事了。
各家各户也有应对的时间！
族长面色凝重，摇头拒绝。
“不行，钟声悠长，难免会被察觉，走，先去祠堂商量对策。”
等他们匆匆赶到祠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村里德高望重的那几位族老也都到了。
一见他们过来，都急声问道：“族长，出啥事了？有仓喊的火急火燎的？”
“对啊！族长，到底出啥事了？看把有仓给急成啥了！”
族长一个健步上了祠堂门口的石台，面容严肃，眼神凌厉，厉声喝道：“都闭嘴，听我说！”
见族长面色不对，村民们瞬间都不敢吭声了。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族长铿锵有力的声音。
“咱们这里来了一队兵士，不为征兵，是为抢粮，杀良冒功！”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都是倒抽凉气的声音。
最前面站着的几位族老，全都惊骇的望着彼此，双手微颤。
杀良冒功？
谁都可以慌，唯有族长不能慌！
全族几百口人的性命，也让他不敢慌！
此时的族长已经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对策，若真如他想的那般，要活........就只有沾沾血了！
思及此，族长眼中划过一抹狠戾。
“有仓，你带几个腿脚快的，绕小道去探探大富村的情况，尤其是那队兵士的具体情况，及时来报！记住，不许贸然动手。”
“是！”
古有仓当即点名。
“栓子，大风，三永，小天，大木跟我走！”
被点了名的立即跟上古有仓赶去大富村探查情况去了。
族长立马又命令道：“各家的娘们也都别愣着了，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把家里的娃娃赶紧找回来！”
“爷们留下商量对策，有哪家没来的，都赶紧喊过来！”
族长的临危不乱让村民们顿时有了主心骨，哪怕心里再慌，也不至于六神无主。
回家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出去找孩子的找孩子........倒也乱中有序。
现在的祠堂门口，只剩下了村里的青壮劳力和见多识广的老一辈。
族长从石台上跳下来，在场所有人都迅速朝他靠拢。
“落丫头说，对方一共十二人，有刀，有马，走的小路，又想抢粮，又想贪功，所以.......”
“所以，对方必定没有援兵。”
其中一位族老眯着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笃定道。
族长点头，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三叔说的没错，不止如此，他们有十二人，只有三匹马，这就说明，他们不是冲散落单的，就是......逃兵！”
老七头看向身上杀意渐显的族长，心中一颤。
“你想怎么做？”
族长冷笑：“怎么做？还能怎么做？自保而已！身处乱世，咱们熬过了天灾，熬过了苦役，却熬不过人祸！想要活着，不见血，怎么活？”
听到这里的古落，就觉出不对来了。
这架势，不像是要麻溜逃命啊！
倒像是.......
在场所有人都不吭声了，想到这些年活着的艰难，全都红了眼眶。
是啊！
这世道，从来都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族长的脊背渐渐挺直，眼神越发凌厉，声音悲痛、愤怒。
“我上古村年节统计，男女老少一共三百二十四人，这才过了大半年，就没了八十一人，只剩下二百四十三人，死的还都是壮劳力！”
“再死下去，上古村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各位叔伯，我们有二百多人，对方只有十二人，咱们都打不赢吗？”
族长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捶在在场众人心上。
“还有大富村，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灾受难吗？便是咱们愿意，各家的媳妇小子们愿意吗？那可是他们的娘家，姻亲！”
“族长，您就说想怎么干吧！反正都是个死，我们宁愿跟那群畜生同归于尽，也不想死的那么窝囊！”
一个黑瘦小伙高声喊道，脸上写满了决绝。
“对，族长，您就下令吧！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咱们！”
众人纷纷附和，情绪激昂。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咱们上古村就没有孬货！”
“对，我老丈人就是大富村的，我那小舅子才刚刚成婚，连个孩子都没得呢！”
“族长，干他丫的！”
“都闭嘴！”
三叔公大喝一声。
众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把手里的拐杖狠狠往地上敲了敲，三叔公面容严肃看向族长。
“杀人容易，善后难！族长可想过杀了人之后要怎么办？他们是兵，无论是冲散落单的，还是逃兵，都是兵！”
“可咱们是民，一旦被人发现，咱们敢杀兵士，你们可有想过什么后果？”
朝廷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上古村照样难逃一死！
缩在角落里的古落都傻眼了。
反杀？！
这么勇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族长说的完全有道理啊！
能活着，谁想死啊！
看着始终镇定自若的族长，古落原本狂跳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心里升起一抹自豪，不愧是她家老祖宗！
族长声音依旧冷静沉稳。
“我敢开这个口，自然是想过的！他们来的隐秘，所做之事更是不敢声张，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三叔，咱们兵分两路，您和其他几位叔公带着族人们撤离，撤去南山沟，万一，我说万一我们都......那里地形复杂，大家也相对安全些。”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带上族里的青壮，去大富村，若对方只是抢粮，不伤人命，我们便不动手，若对方真要赶尽杀绝，那我们就殊死一搏！至于善后，北幽谷就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