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凝歌冷冷的声音：“这一巴掌，你就当我是为秋晚颜打的吧！”
凝歌愤然甩袖，阔步而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巴掌，是为自己打的。
这一巴掌下去，真的心胸舒畅，好受多了！
一路耳边听到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呀？少将军怎么挨了世子妃的巴掌了？”
“好像是少将军成婚不久便寻欢作乐，处处让新夫人伤心难过！”
“世子妃跟将军夫人是自家姐妹，为妹妹出头，也是合理啊！”
“知府那庶出的二小姐是脾气不好，回门那日闹了笑话，这几日也因为将军府账房被盗一事牵连到她，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少将军可从未替自己的新夫人说过半句话！”
“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作为男人我都瞧不起他——”
……
众口铄金，裴书臣单膝跪在那儿挣扎许久，却起不来，直到唾沫星子逐渐淹没了他。
他缓缓抬头，望着凝歌和江枫眠远去的背影逐渐红了眼，眼中透出了凶狠的杀意！
自古爱能生恨，极端的人，得不到的……便想狠心毁掉！
凝歌脚下生风步履轻盈，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真的通体舒畅。
然而她这脚步匆匆之下，却没发现江枫眠掉了队，并没有跟上来。
长街一角停着一顶低调的轿辇，一个挺括高大的男人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江枫眠只是眼角余光瞄到，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一眼，脸色悄然变了。
再看看凝歌和小钗走远的背影，他没有跟上，转身朝男人走去。
那男人含着笑，看似温和，却有股让人摸不着底的神秘，眼神仿佛有意朝凝歌的方向望去，定定看了有许久，直到江枫眠到跟前，他才拉回视线，轻笑出声。
“真没想到啊，便是这样一个女子，竟把比牛还犟的你都给改变了。”
“说好的你绝不过问她的事，为何又出现在此？”
此刻的江枫眠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那一双桃花眼中尽是能沁入骨髓的寒冰。
反倒是对面的男人笑了：“她似乎也没彻底改变你嘛，我倒是想看看，她还有多大本事。”
“你要违背承诺不成？！”
江枫眠凛起双眸，周遭气压骤降。
那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我可从未说过要插手，只是看看，并未违背承诺吧？”
江枫眠双眉深深锁起，沉默。
“……”
男人一笑，转身又钻回了轿辇之中，随从挥手，轿夫们便抬着轿子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回到世子府，凝歌长长吐出一口气，犹如卸下了千斤重担。
今天才终于切身体会到，原来记恨一个人是这么地累。
重活这一世，前世很多事她都可以规避发生，对于如今的世界来说，便是不存在的事。
这个世界的裴书臣虽然渣，但到底没有伤害到自己了，可凝歌就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恨意。
仇恨很累，但终归放不下，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也不是要如何报复，重活这一世，她起码也要让母亲的死真相大白吧？
至于裴书臣和秋晚颜，他们若能知趣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下死手就是了。
这么想想，心里倒也又轻松了两分。
凝歌再松下一口气：“劳烦江公子再帮我……”
回头发现身后之后小钗，凝歌错愕愣住。
小钗也在挠头：“姑娘，江公子没有跟我们回来！真是奇怪了，他什么时候没跟上的？”
凝歌心间微动。
是啊，这厮虽然是世子府的人，但一直都行踪飘忽诡异，莫非……
是瞒着她见世子去了？
凝歌忽然好奇起来，世子为何一直不肯现身？
想想前世，秋晚颜成婚之后那么多年，连世子一面都未曾见过，这个世子……莫非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凝歌拎起裙角便要往回走，脚步才迈出去却又定住。
小钗不解地望着她，她却没有说话。
世子的事她是很好奇，但有些事，说不定不知道比知道好。
不管世子是因为什么不肯现身，他不在对凝歌而言反而是好事。
哪天他若是突然出现了，凝歌怎么也是他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岂不是……要行夫妻之礼？！
更何况如今偌大的世子府有吃有穿有人服侍还有江枫眠这么一个好帮手帮着赚钱，世子一出现，这一切可全都不是她的了。
眼下这平静惬意的生活，怕是也要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儿，凝歌霍然又转身，朝自己院子阔步而去：“回房！”
江枫眠就让他去吧，她不想理会世子的秘密，只要能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下去，一辈子不见又何妨？
这买卖不亏。
**
前阵子宝姨娘办的法会没人来，侍郎夫人又办了一个，宝姨娘和秋锦年夫妻不请自来。
夫妻俩格外低调，专往人多的地方钻，竖尖了耳朵。
“真没想到，巡盐御史这么一个肥差，竟然落到靖王世子手里去了。”
“是啊！靖王世子向来纨绔，游戏人间，何曾理会过朝中之事？”
“皇上三番四次给他委任一官半职，他全都推脱了，谁承想是惦记着这个肥差啊。”
“巡盐御史一职确实是肥差，可对于堂堂靖王世子而言，岂不就是蝇头小利而已么？”
“但这可是世子亲自出面，主动开口求来的！”
“怪就怪在这儿嘛！”
……
秋锦年听得直皱眉头。
“不对啊，世子不是不在京中么？怎么是世子亲自出面，主动开口的？”
宝姨娘没太明白他在嘀咕什么，提醒他：“你确定这些都是户部的人？”
“我认得他们都是户部的员外郎和郎中，没错！”
宝姨娘不解：“你究竟想要打听什么？拉着我来这儿？上回我办的法会，这户部侍郎夫人可没给我脸，答应了来又临时反口了，害我那法会冷清得不像话，丢大脸了！”
秋锦年没好气睨她：“真是妇人之见！”
“我是妇人之见，你要没我这个夫人，今日还未必有这借口来此呢！”
宝姨娘生气别开脸，秋锦年果然服软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