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石阶在夜明珠幽光下泛着水纹般的涟漪，我们跟随无心道长的七星法剑，踏入三清山腹地的刹那，整座山体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魔兽圣主肩头的玄铁锁链无风自动，在空气中划出暗紫色的魔纹。
\"小心台阶。\"无心道长的拂尘扫过第七层转角处突然凸起的兽首石雕，那石雕竟像活物般缩回墙内。我怀里的粉团子突然炸开绒毛，琉璃般的眼珠倒映出前方突然开阔的穹顶——三百六十盏青铜鹤灯同时燃起青焰，照亮了足以容纳千军万马的环形地宫。
地宫中央的太极阵图正在我们脚下苏醒，黑白玉石的阴阳鱼开始缓缓旋转。圣主突然按住自己左眼，那只封印着九幽魔力的竖瞳不受控制地渗出黑血：\"这些书...在呼吸...\"
他说得没错。环绕地宫的三层檀木书架上，那些用蛟皮装帧的古籍正在书脊处起伏。墨麒麟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按在最近的书架，金红色鳞片与古籍接触的瞬间，整面书架的竹简突然展开成悬浮的瀑布，苍青色的篆文如游鱼般在空中游动。
\"《混元三境秘录》...\"无心道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道袍上的八卦图案自动离体飞出，与空中文字产生共鸣，\"这些不是普通道藏，是上古金仙亲手书写的灵文天书。\"
粉团子突然从我怀中跃出，粉嘟嘟的身躯在半空舒展成流畅的弧线。当它落在太极阵图阳眼的瞬间，整个地宫响起编钟般的清鸣。我这才发现阵图外围镶嵌着二十八星宿的玉雕，此刻正依次亮起银光。
\"三才归位！\"无心道长甩出七张紫符钉在乾位，\"圣主站坤位释放魔元，墨麒麟镇守离宫，丫头你带着粉团子守住坎位。\"他的桃木剑突然裂开，露出内里流淌着汞液的剑芯，\"此阵需道法、魔力、仙灵三力合一，错半分便是魂飞魄散。\"
魔兽圣主冷笑一声，却乖乖走到黑色阴鱼中央。当他扯开胸前封印时，粘稠的魔气如活物般爬满星宿玉雕，那些温润的白玉顿时变成狰狞的紫黑色。墨麒麟仰头喷出金红色的丹火，火焰在穹顶结成凤凰形态，与地下魔气形成鲜明对比。
\"天清地浊，人通鬼神！\"无心道长咬破舌尖，血珠洒在旋转的八卦上。整个太极阵突然立体化升起，阴阳鱼化作两道纠缠的光柱。我怀里的粉团子变得滚烫，它耳尖的祥云纹路投射出无数金色丝线，与墨麒麟的丹火编织成网。
当地二十八块玉雕同时射出的光柱与金网相接时，恐怖的压力让我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圣主突然单膝跪地，他释放的魔气正被太极阵强行提纯，原本紫黑的能量逐渐透出暗金光泽。
\"现在！\"无心道长的道冠炸裂，白发根根竖起如银针，\"念碧霞宝诰！\"他双手结出宝瓶印，我福至心灵地跟着诵念：\"九灵太妙，白玉龟台...\"
阵图中央突然塌陷出星空般的旋涡，三十三层琉璃色的天阶自虚空浮现。粉团子全身毛发化作透明，露出体内流动的星河图景。当墨麒麟将最后一道丹火喷入漩涡时，整个地宫突然失去了声音——所有青铜鹤灯的火焰都凝固成翡翠般的固态。
然后我听到了环佩叮当。
从最高处的天阶开始，碧霞色的云锦如浪潮般层层漫下。那不是布料，是具象化的仙灵之气凝结成的霞光。当第一缕霞光触及太极阵时，魔兽圣主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周身的魔气正在被净化重组，暗金能量里浮现出古老的梵文。
\"退后！\"无心道长一把将我拽到阵外。只见三十三天阶尽头出现个朦胧身影，她每下一阶，地宫就多出一道彩虹般的光晕。当第七道虹光出现时，我终于看清那位踏着星河走来的仙子——她十二幅鲛绡裙裾上绣着完整的周天星斗，发间步摇竟是缩小了千万倍的星系在旋转。
碧霞仙子抬起如玉的手指，地宫中所有悬浮的篆文突然组成银河环绕在她腕间。她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星辰运转的韵律：\"三力归一叩天门，所求为何？\"
魔兽圣主突然挣扎着抬头，率先抢道——他左眼的魔瞳竟流出了血泪：\"求问三十三天外天，魔道可能见光明？\"
仙子腕间的银河突然停滞，她琉璃色的眼眸转向无心道长：\"以道为引，以魔为薪，以瑞兽为桥——你们可知召唤碧霞的代价？\"
太极阵图开始崩解，那些黑白玉石化作齑粉升腾而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卦象。我认出那是《周易》从未记载的第六十五卦：天魔泣血，道心种魔。
世界存在三种本源力量——仙家清气(祥瑞神兽)、幽冥魔气(魔兽圣主)和人间道韵(修真者)，只有三者合一才能启动最高级的阵法。
碧霞仙子立于三十三天阶尽头，周身笼罩着一层流动的星辉。她每踏下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由极光织就的莲花，莲心闪烁着北斗七星的银芒。十二幅鲛绡云裳无风自动，其上游走的星斗并非绣纹，而是真实的星辰投影——金牛座在她腰间吞吐星云，仙女座在她袖口旋转星轨。
她的面容笼罩在朦胧仙雾中，却让人想起雪山巅第一缕晨曦映在冰晶上的光华。眉心一点朱砂痣实则是缩小的日曜，随着呼吸明灭间散发出令魔气退散的纯阳之力。当她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里会短暂浮现出月相更替的幻象，从新月到满月不过一次眨眼的光景。
发间九凤衔珠步摇并非凡物，每只金凤口中含着的都是正在诞生的恒星。那些微型星辰爆发的日珥化作细碎金粉，落在她如瀑的青丝上却化作带着桂花香气的露珠。最令人窒息的是她耳垂上悬挂的玉坠——那分明是两座微缩的三十三天外天宫阙，琉璃瓦上流转着紫气东来的道韵。
仙子抬手整理云鬓时，腕间三十六转天星镯相互碰撞，发出的竟是《霓裳羽衣曲》的仙乐。她颈间佩戴的并非璎珞，而是一条活着的银河，其中流淌的星砂随着她说话的语气变换颜色——此刻正因魔兽圣主的提问而泛起慈悲的黛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