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飒飒：“……”
自己刚刚那个度把握的还是挺好的啊，不至于把人弄哭吧？
不过，他哭起来倒是挺好看的。
这个一向阳光活泼的英俊男生，此刻眼眶泛红，眼神湿漉漉的，紧紧抿着唇，喉结滚动，像是想要努力吞咽下那些委屈。
可能觉得在心爱的学姐面前哭出来太过丢脸，他偏过头，想要尽力躲过镜头。
这段时间大概顾启明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时间收拾自己，但帅哥就是帅哥这样子一点都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几分颓丧的美感。
林飒飒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小狗的梨花带雨，这才又开口问了一遍。
大家都知道，小孩子如果摔着了，没人安慰还好，一旦有人安慰，嘴一憋就立马就开哭，顾启明现在就是这样。
在顾启明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林飒飒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作为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顾启明遭受挫折时的应对能力相对来说是没有那么强的，尤其是这种打击来自他信赖以及崇敬的人时，几乎是成倍的伤害。
顾启明的编程启蒙老师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双一流本硕连读的计算机专业，按道理来说，在那个年代，这种专业，还是性别为男，简直是天胡开局。现在没个几千万的资产都算是混得贼差了。
但这个老师脑子特别轴，一心只想为中国的游戏事业做贡献，看不上一切旁门左道，再加上脾气古怪，家世背景一般，又没什么商业头脑，即使空有一身才华，他的创业过程很快就失败了。
这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就连其他公司抛来的橄榄枝都通通拒绝掉，最后甚至缩到了一个培训班，当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编程老师。
小小的顾启明就是在那个时候碰到他的，将一串看上去枯燥无聊的数字变成可以在电脑上运行的各种东西，顾启明觉得他的老师简直就是神，这也是他对计算机感兴趣的伊始。
编程老师教得非常用心，但在得知顾启明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一本之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
顾启明有点难过，但是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有点偏科，语文考得确实有点差，拖了很大的后腿。
老师失望，也是应该的。
这种生来温顺的孩子，几乎不会去忤逆自己敬爱的人。
在得知顾启明同样选择了自己创业开公司之后，他的启蒙老师简直高兴坏了。
相同的历程，如果在自己的教育下，这个孩子成功了，不就证明当时自己也是行得通的吗？
但很快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顾启明确实是在几个月之前创办了一家自己的公司，他野心勃勃地想要做出一款大制作游戏，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顾启明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他这样一个小公司也招不到有大量经验的老手。
没钱，怎么搞开发？
于是顾启明只好带着他的团队另外做一些不太入流的小游戏，或者承接一些小的业务。
就比如说这次他做了一款非常low的网页小游戏，目标是那些四五十岁有钱没处花的中年男人，登录就送神宠，一刀砍出999点伤害的那种。
顾启明说自己要做一款这样游戏的时候，其他人都觉得他疯了。
但没想到这样一款粗制滥造，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做出来的网页小游戏，居然真的吸引了一批死忠客户，顾启明甚至特意为他们雇了几名专属的客服，专门用来安抚土豪们在玩游戏遇到bug时的烦闷，倾听土豪们的反馈。
这种游戏纯粹就是来骗钱的，完全违背了顾启明想要做游戏的初衷。
但没办法，这样来钱快呀。
这个项目里赚到的利润，顾启明几乎都投入到了他自己的一个武侠游戏的制作中，用庶子的骨血供养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女。
他时不时的会跟自己的老师联系，于是当他的编程老师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出离地愤怒。
甚至怒斥顾启明这样的人是不配做游戏的，没有一点情怀。
顾启明被指着鼻子骂，他想反驳，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这种游戏能挣点小钱，但确实在界内是被人看不起的。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样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是不是已经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梦想。
来自从小就一直尊敬的老师的否定，让顾启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即使是之前被学长骗走了自己亲手做的一款小游戏，顾启明也没有这么迷茫过，因为他知道他的家人朋友都会站在自己身边。
林飒飒刚开始还是一边做她的换装游戏日常，一边听，但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甚至气得一把将平板摔在了被子上。
“什么鬼啊？你这个老师完全就是在pua你啊！”
学姐好像很生气，顾启明懵了，他弱弱地辩解道。
“也没有吧，老师对我挺好的，他教人很负责。”
林飒飒冷冷道。
“闭嘴，听我说，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是摇头就可以了。首先，作为你培训班的老师，他并不是没收钱，而且以他的学历这个培训费用一定会很贵，对不对？”
楼道间的感应灯明明灭灭，顾启明点了点头。
“所以教你是他的责任。其次，你说你考上咱们s大之后，他居然好像很不开心，你觉得你让他失望了？”
顾启明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敢说出口，最终只是又点了点头。
林飒飒想到了自己刚知道考上s大这个消息时，那个所谓生父给她的狠狠一巴掌，他气她没有堂妹林清清考得好。
他爹的，这些恶臭的中年男人。
自己混不出个名堂来，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林飒飒万万没想到，顾启明这么一个在幸福家庭里蜜罐里泡出来的小男生，居然还会被他的兴趣班老师pua，简直是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