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四个多月过去，纪少衍一次也没从慕尼黑回来过，当然，他也从未给程思宁打过电话。
开始的时候深夜睡不着时程思宁还会有期待，尤其是她第一次感知到胎动的那个下午，她真的很激动又很想和他分享，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他不在意也不稀罕呢。
说不定连她的电话也不会接。
然后，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再想着那些，就专心地工作，养胎。
倒是老太太时常会给纪少衍打电话说她的情况，偶尔她就在旁边，但她也从来不会发出声音。
纪少衍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骨子里，就如她对他的爱一样，都是很难剔除的。
这是个死结。
不过，人生总还有那么长，婚期也就只有三年，她一定不会爱纪少衍一辈子的。
她程思宁这么棒，才不会让自己死在爱情里。
大抵也是她心事太重，孕六个多月她也没长胖几斤，但身体到底还是变得笨重了，纪老太太为了她能顺利生产，在她刚进入第四个月时就给她报了孕妇瑜珈课。
程思宁最初不是太喜欢，她这个人比较懒，没事时就喜欢一个人在家待着，拼拼积木，听听音乐，去过几次后发现那里很安静不说，还能几个小时都不用听老太太的念叨，就觉得也很不错。
老太太原本是打算每次都陪她来上课的，但那些动作对于她一个两只脚都要迈进棺材里的老年人实在太不友好，去过几次后，她就直言受不了，便每次都安排两个佣人跟着程思宁。
天气逐渐转凉，难得地这次两个佣人都有感冒的症状，程思宁一个人去瑜珈馆。
“思宁这次又一个人啊？你老公是不是也太忙了些？来这里上课这么久了，一次也没见他陪过你。”
是周六，瑜珈班里的同学都有老公来陪着，刚好这节课的动作也有点难度，有老公在的话会更容易做些，一个距离程思宁很近的同学就颇同情地跟她闲聊着。
程思宁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就实话实说，“他去国外出差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国外？哪个国家？”
程思宁静了下回复她，“慕尼黑。”
“德国啊，德国女人那么漂亮，你还真是能放心她。”
同为孕妇，加上她比程思宁大几岁，不自觉地就要跟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女人怀孕期间男人最容易出轨了，我看你家老公应该是不缺钱的主，我跟你说，这样的男人就更招女人了，你得管着他点，这赚钱再重要能有老婆孩子重要吗？万一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和孩子可怎么办啊？想个办法让他回来陪你吧，孕期夫妻这样分离很不好的。”
程思宁笑笑没答话。
别的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会不会偷吃她不知道，但纪少衍是绝对不会的，只不过，他忠诚的对象也不会是她。
他的心里眼里，都是苏念槿。
慕尼黑跟她上床，是他喝了点酒她又引诱了的情况下，回帝都后发生的，基本都是老太太一手促成的，至于他本人，程思宁想，哪怕是他心知肚明他跟苏念槿不会有结果，他也是想为她守着点什么的，跟她，怎么说呢，归根结底也是个男人，她又是那么个恰到好处的发泄对象。
他们之间，仅此而已！
一个小时后，课程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
时间还早，程思宁不太想这么快回纪家，就在外面的休息区坐了会。
脑子里想的是上课时，瑜伽老师温柔地指导着她，还有别的孕妇们投过来的安静又带着同情的眼神。
“你放心，到你生产那天，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少衍从慕尼黑回来陪你，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生产！”
近两次去产检时，老太太总会跟她这么说。
可纪少衍，他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思宁。”头顶突然响起于锋的声音。
程思宁收起思绪抬目， 这些天来，她时常能在这里见到于锋，“还在查那个案子？”
附近的一座公寓楼上个月突然出现了几截断肢，她跟于锋也是偶然在这里碰到的。
“已经快结束了。”于锋说话间在她对面坐下，“你刚下课？”
程思宁点头。
于锋四下看了看，“你一个人来的？”
“今天阿姨们有点感冒，我就一个人来了。”程思宁不想多谈这个，她从包里取出来一个餐盒打开来，“刚好我还在发愁这么多的水果我一个人怎么消灭完，一起吃吧！”
于锋哪里看不出来她这是想逃避问题，视线落到她隆起的腹部，他不是滋味地接过她递过来的叉子，“最近有跟师母见面吗？”
“昨天中午还一起吃饭。”程思宁笑，“你呢？这几天好不好？”
于锋望着她生动的眉眼没有说话，其实就这样坐在这里，不看她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已孕六个多月的孕妇。
视线停留在她白皙的脸蛋上，于锋默了默问，“他还是没有回来过？”
程思宁叉芒果的动作一顿，片刻，她无所谓地耸肩，“这样多好啊，省得相看两厌，而且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她说完郑重地看了看于锋，“你没把我三年后要离婚的事告诉你师母吧。”
“我不会说。”于锋的语气比她还严肃。
程思宁顿时就放心了，她莞尔笑笑夹起一块芒果与他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就知道你小子嘴巴严，呐，过些天我过生日，我请你吃大餐！”
她看起来那样开心，可于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虽然她没跟他说离婚后孩子归谁，但他看得出来，纪家是不会把孩子给她的。
她这样辛苦的怀，未来还要养孩子两年，到分开时，她要怎么办呢？
还不让他告诉师母，这么弱的小肩膀，干嘛要承受那么多？
他半天都没反应，程思宁笑兮兮地，“于大法医，咱们好不容易见面，别那么严肃，笑一个嘛，我怀着崽子过生日哎，多喜庆的事！”
于锋，……
马路对面的豪车里，纪老太太看着这一幕，气鼓鼓地拉开车门。
又是这个小伙子。
这都第几次了。
别以为她年纪大了看不出来，这小子看她这孙媳妇的眼神不正常着呢。
“秀兰！”她气愤地指着于锋，“让人给我去查这小子是谁，泡妞泡到我孙媳妇头上，我要好好教他该怎么做人！”
韩秀兰闻言忙拿出手机拍下于锋的照片，“老夫人您别生气，我马上让人去查。”
“别生气？呵，我怎么能不生气？你刚刚也都看到了吧，宁宁跟他多熟，对他笑得多甜？那水果可是老婆子我一大早起来洗好切好的，他有什么资格吃？”
“程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韩秀兰温言劝她，“再说她现在大着肚子，她能做什么？那应该也就是她的一个男性朋友。”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老太太的气劲就更大了，“你快点把他们这说说笑笑的样子拍下来，我要发给少衍让他看，这混小子，再不从慕尼黑回来，老婆孩子都要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