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若仪的身子猛地一僵。
先前在楼下刚闹起来的时候，她想浑水摸鱼，便直接让人将那套头面先带回平泰侯府了，本想着进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让沈蕴要回去，眼下却是有些尴尬。
见着赵若仪站在原地不动，身上也空空如也，沈蕴早就从秦妙口中听到了她的所作所为，见状忍不住走上前去。
“妹妹是打算明日将头面送来，还是要我现在和你一同回去取？”
赵若仪又恶狠狠地瞪向沈蕴，见沈蕴似乎又要开口，忽然脑子一热，猛地用自己的身子将沈蕴撞到一旁，一脚踢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表姐！”
“老板！”
沈蕴也没想到赵若仪会这般行事，被她撞得猛地一趔趄，后腰重重地磕在身后的桌子上，疼得瞬间就白了脸色。
顾令瑜和秦妙见状连忙冲上来扶人，倒是将赵若仪的逃跑搁置到了一边。
脚步声叮呤咣啷地从二楼一路下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表姐，你没事吧？”
顾令瑜将沈蕴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担忧地望过去，目光中还带着不少愧疚。
“都怪我，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沈蕴捂着后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和过来，听见顾令瑜这话，顿时凝了目光。
看起来，顾令瑜要给她的那个惊喜，似乎与方才的事情有关？
见沈蕴看过来，顾令瑜抿了抿唇，苦笑一声。
“那头面是我让人从江南运来的，奇货可居的消息也是我放到贵女们之间，故意让赵若仪听去的。赵家人实在过分，我气不过，想坑他们一笔银子给表姐出气，却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赵若仪竟然是这般蛮横不讲理的人！
顾令瑜结结巴巴，涨红了脸再说不下去，沈蕴闻言却叹息了一声。
“这不能怪你。”
沈蕴与顾令瑜的关系向来好，自己受了欺负，表妹会想着替她报仇出气，放在小时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沈蕴许久不曾体会，听着顾令瑜的话，还生出了一股久违的怀念。
“我知道表妹是想帮我的，不过，那赵家人个个心狠手黑，全无底线，表妹你日后还是不要贸然跟他们对上为好。”
轻轻拉住顾令瑜的手，沈蕴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平泰侯府那几位主子，一个比一个寡廉鲜耻，顾家没有官身，万一被侯府中人发现顾令瑜的算计，定是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狠狠地捏一把这个软柿子。
闻言，顾令瑜的面色也跟着难看了些许，连忙慎重点头，“我知道了。”
好心办成了坏事，还丢了套头面，顾令瑜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沈蕴又劝了她几句，还喊来大夫给她和秦妙的脸上药，随后便要转身回平泰侯府去。
“老板，怎么这么急？”
见着沈蕴要走，秦妙连忙出声将她叫住，有些吞吞吐吐，“那位大小姐闹了这么一出，回府定是也不会消停，您这会儿回去，岂不是要撞个正着？”
赵若仪在落宝斋出言不逊，虽然一看就是没有家教的模样，却也让秦妙听出沈蕴在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的意思来。
她同样担忧地望着沈蕴，“不若在铺子里休息半日再回去吧。”
沈蕴对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要的就是赶上这场闹剧，否则，怎么能完璧归赵？”
秦妙一愣，她都不敢想，还要将那头面从赵大小姐手里要回来的事。
“等我消息吧。”
告别了顾令瑜和秦妙，沈蕴随即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还没等她站到平泰侯府门前，便已经能听见院中传来阵阵喊着怒意的叫嚷声。
“世子妃，您回来了。”
何叔站在门前，一看就是有人提前说过，见着沈蕴出现，顿时露出一个不甚自然的表情，道了一声是赵诚的吩咐，便将她领着往花厅走去。
进到屋中，沈蕴本以为会看见怒气冲冲的赵若仪，却不料映入眼中的是梨花带雨的杨春月。
她摇摇欲坠地站在屋中，双眼都哭红了，映得脸上的巴掌印越发鲜艳，赵诚站在一旁，正搂着杨春月轻声安抚，还替她举着毛巾冷敷。
听见沈蕴进来的动静，赵诚回过头，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下一刻却强行让自己移开了目光。
“世子妃回来了。”
屋中还有赵方和宁氏在，二人坐在椅子上，皆是脸色不善。
见着沈蕴出现，赵方率先出声，人也站起来朝着沈蕴走了几步。
“方才杨姨娘被你身边的嬷嬷带着回府，听说是你打了她，还当着不少人的面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方开口的语气堪称温和，看似是在责问沈蕴，实则却不着痕迹地将杨春月的说辞透露了出来。
他虽然对沈蕴这个儿媳说不上喜欢，但与杨春月相比，显然还是沈蕴更得体些，也能拿得出手，赵方不相信沈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闻言，杨春月靠在赵诚身上，小幅度地颤了颤。
她一路被那余嬷嬷强行押着回了侯府，眼看要被关进柴房，正巧赶上赵诚从外面进来，这才厉声喝住。
听得杨春月说了自己的遭遇，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沈蕴的打，赵诚无疑是怒火冲天，当下便喊来赵方和宁氏，等在这儿要找沈蕴讨个说法。
再怎么样，也不能当众打人吧！
侯府二老也听了杨春月的叙述，当下并未出声，谁知见了沈蕴，这才能分出谁是手心，谁是手背！
气恼不忿之下，杨春月只能又往赵诚怀中钻了钻。
感受到她的动作，赵诚连忙反手将杨春月搂得更紧，一面又朝着沈蕴看了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吧。”
比起方才赵诚看来的那一眼，他此刻的问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杨春月已经将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赵诚怀中，听着他这口气也不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就连沈蕴也惊讶地看了过去。
她还以为赵诚说不准要上前动手呢，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