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峰。
宁叶照例先处理宗门事务，离开小半年，堆积的工作又是一大堆。
更没空招待谢承运，只让几个小的带他参观天宁宗。
杨延修兢兢业业的辅佐，问哪答哪，一丝不苟。
“对了，把离宗的弟子名单整理一份给我。”
“已经整理好了。”
杨延修取出呈上，宗里各种资料他都随身带着。
名单上八百多个人名，都备注了离宗时间，离宗原因。
宁叶浏览名单。
杨延修小心的观察她的脸色，虽然每个离宗弟子都写‘除魔卫道’，可谁也不知道他们走后否就真的就去践行了。
树倒猢狲散的因素肯定也有，只不过离开需要一个体面的理由罢了。
他相信宁叶多少明白一点，幸好她并没有露出伤感和失望。
宁叶看完后，神色如常卷起名单，塞进储物袋里。
人走就走了，总好过凶多吉少。
静默片刻，宁叶忽然问杨延修：“你对魔族入侵怎么看？”
杨延修想了想，说道：“据史记载，魔川地处极北，孕育灾厄之源。天道厌弃，灵气断绝，万年冰封。连接魔川和极天大地的灾噩古道，每千年解封一次，期间，古道中的大恐怖会进入魔川觅食，魔族则选择在这时候穿过古道南上侵略。”
“一来，可以躲过灭族之灾；二来，南地修炼资源丰富，魔族垂涎，有这样的机会定要疯狂掠夺。但他们一般不会越过南天门。”
“南天门？”
是她认知里的那个南天门？
杨延修解释道：“在南方圣地最南面，有一片仙山，非渡劫期不可翻越，称为南天门。仙山之外，是上四圣地，也有人把那边称作仙界；仙山之内，是中四圣地和极天大地，也是我们所在的凡界。”
“仙界？”宁叶很吃惊，果然有南天门就有仙界，“那边有仙人吗？”
“听说有，但那边的人基本不过来，也不理会凡界的争乱。除非魔族敢越南天门……”杨延修苦笑摇摇头，深知这是不可能的，魔族人也不傻，“每千年灾噩古道解封，人、魔两族必有一战，也称作凡界千年劫。”
“凡界千年劫……”宁叶手指轻叩桌面，“灾噩古道解封的时间不固定么？”
既然每千年就有一次这样的大劫，人族不至于不事先防备。
尤其是与灾噩古道最近的极天大地，未免沦陷的太快。
杨延修道：“不，固定，是这次时间提前了，让人族措手不及。魔族一直觊觎人族的领地，若不能在灾噩古道再次封闭之前将魔族击退至魔川，魔族势必在凡界扎根。没有古道的阻隔，两族往后将永无宁日。”
势同水火的两族，隔开还好各自休养生息，要是放在一个锅里，只怕要杀到一方灭族为止。
但就目前人族的形势，想把魔族逼退几乎没有胜算。
甚至北方圣地能不能守住都是个问题。
杨延修忧心天宁宗，北方圣地一旦丢失，天宁宗也岌岌可危。这是宗主的心血，但战争面前，唯有断尾求生。
“宗主，我们撤吗？”
不撤就没退路了。
宁叶忽然一笑，“不撤。”
杨延修：……
宁叶道：“乱世是危机，也是机遇，逃固然安稳，但天宁宗未来的上限也就在那了。不如搏一把。”
杨延修被这句话感染，久违的有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仿佛年轻二十岁，“宗主说的是，这样的机会，身为人族，必然要为人族存亡贡献力量！只要宗主一声令下，我等必死战到底！”
“倒也不必……”看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宁叶哭笑不得。
她知道天宁宗总体力量并不算强，勉强算一点星火。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以西原郡为起点，打出去，暴力镇压！
收复被魔族侵占之地，整合一切可利用资源，以战养战。
魔族攻城掠地的速度极快，攻占的领地显然未能完全掌控，因此防御必然薄弱。而天宁宗的地理位置恰好位于魔族后方，若她从后方进攻，无异于切断魔族的后路，釜底抽薪！
可这样做肯定风险大，百万魔军不是吃素的。
一个回马枪杀回来，天宁宗绝对顶不住。
可惜系统让宁叶和这块地方绑死了，不然她真会考虑举宗搬迁。
宁叶铺开一张地图，手指在某一处红点上，“你说，我若以天宁宗为起点，组建军团，横扫出去，暴力镇压乱局，收编一切力量，人族、魔族……建阴阳军团，相互配合，相互制约。”
杨延修愣了愣，感觉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掐了掐自己手背，是他年龄大了吗？为什么跟不上宁叶的思维？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组建军团不是为了抗魔吗？
为什么连魔族也收编？
魔族那群疯子能乖乖任人族收编吗？
把两族凑一起，不会乱成一锅粥吗？
“宗主，您是不是站错立场了？”杨延修委婉的问，心里也迷糊，宗主究竟想站在哪边立场上？
总不能哪边都不站？
没有立场的起义，谁会追随？
“在我看来，人族是苍生，魔族亦是苍生。”
宁叶负手而立，想到了在棋盘上永恒厮杀的黑白棋子，觉得可怜。
“立场从来不是与生俱来，要看怎么选择。我知道人族和魔族自古势不两立，就算我选择人族立场，出力把魔族打回老家，也没有解决两族的根本矛盾。假以时日，等下一个千年劫，魔族仍会卷土重来。所以，不妨大胆点，趁这个机会把两族揉在一起。”
她不入局，也没有掀翻棋桌的能力，但可以试着改变规则。
杨延修脑子像是被轰了一拳，又晕又懵。
“可，那是魔族啊……”
毫无人性，杀人不眨眼，离经叛道，阴险贪婪！
“家禽未被驯化前，亦是猛兽，只是缺少道德规矩的束缚罢了。”宁叶现在恰好手握规则，只要运用得当，可以兵不血刃达到目的。“你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分宗那边也要传到。决定追随我的，十日之后，就和我一同出发，不愿追随的，可自行决定去留。”
杨延修犹豫，杨延修忐忑，杨延修心里没底。
他不理解啊。
但他还是去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