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言卿的胸口闷得厉害，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为什么不开心呢？她想不到理由。
想痛哭一场，又哭不出来。
心间憋闷着一股子潮意，仿佛那个困住九岁的她的迷宫。
“大小姐，饿不饿?”
顾清焰在一旁提醒，随后又忍不住苦笑，
“哎，我现在越来越像老妈子了。你不会烦我吧？”
“没有。”
言卿摇摇头，扯起个笑，
“我还不饿，可以看你吃。”
顾清焰倒也没强求，咧嘴一笑：
“行，没准儿你看着看着就饿了。”
……
面馆。
顾清焰点了份红烧牛腩拌面、一份凉菜、还有一瓶汽水，吃得不亦乐乎。
言卿坐在对面，看着她发呆。
少顷，忽然拿出手机打给了萧頔。
“抱歉，今天失态了。请别在意。”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的承诺一直有效，我愿意成为试药对象。”
不知萧頔说了些什么，言卿沉默片刻，道了声再见。
挂掉电话后，撞上顾清焰好奇的眼神。
“清焰，还有件事跟你商量。”
言卿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稳定些，
“你知道，我要去忙爸爸他们留下的事了。之前非要拽着你在身边，是因为担心云璃再对你不利。”
她的手指纠结地抠来抠去，拇指的纱布差点被蹭掉。
“现在……云璃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不如……”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清焰的表情，
“我们先，各忙各的？我账上还有些钱，正好补偿你酒吧的损失。”
顾清焰一愣，瞬间露出无语的表情。
“哇……我发现你这人真的，绝了，占便宜都不会占？上哪儿找我这么可靠的帮手啊！”
似乎是在开玩笑，但言卿扯了扯唇角，实在笑不出来。
稍后，她转移了话题。
“要帮我也行。说好了给嘉嘉找学校，我没心情去找，交给你了。”
“……”
顾清焰放下筷子，双手抱胸，
“那咱们谈谈实际问题吧。放你一个人待着，万一半夜癫痫了怎么办？”
“……没所谓。”
言卿从座位上站起来，神情平静到麻木，
“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
A大。
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回忆汹涌而至。
少年傅妄烬的脸在脑海中闪回，言卿强迫自己不去想，但完全做不到。
他们好像……一直在错过。
眼眶和鼻尖都很酸。
现实太沉重了，他们那一点点感情……脆弱得简直不像话。
可是为什么要如此痛苦呢？
一点点而已，舍弃掉不就可以了？
明明爸妈和哥哥更重要，不是吗?
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不行吗？
言卿捂住耳朵，小女孩儿的哭泣似乎又在脑海中响起。
她真没用啊。
今天还跟萧頔说，情绪根本影响不了自己……结果还是溃不成军。
她真是计算机伪装的伪人就好了。
把那个人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彻底删掉。
可删掉，就好了吗？
言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忘记他，就像剜掉身上的一块肉。
即使那个地方以后再也不会疼，她也不再完整了。
思及此，言卿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
“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言卿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点。
拿起一看，是云琛。
自从她捅了云璃，云琛就没再联系过她。
深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喂？”
云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最近怎么样？有空下来吃夜宵吗？”
“……你在哪？”
“正好路过你家楼下，看灯亮着，所以碰碰运气。”
游刃有余的话里，蕴含着几分惊喜。
“……行。”
言卿点头，
“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