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岚一直在床边照顾着醉酒的戚罪。
他一天一夜没睡，感到疲惫不堪，于是靠在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天已经大亮。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吵醒了蔚岚。
蔚岚只能起身去开门，他以为是苏斯南回来了，“又有什么——”
然而，在看见门口站着的莫尔时，他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莫尔依旧穿着昨夜的礼服，宴会进行了一夜，刚刚才结束，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来找戚罪。
“戚罪回来了么？”莫尔询问道。
蔚岚不知道昨天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想问清楚缘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罪没和你说吗？”
“他喝醉了，还没有醒。”蔚岚说出了原因。
“我要见他。”莫尔说着，就要进去找戚罪。
蔚岚伸手拦住了他，“我说了他在休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这是他和戚罪两个人的事，莫尔不觉得有必要和蔚岚说，“让开。”
“你不说，我不会让开的。”
莫尔正一肚子气，脸色铁青，火大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烦躁的声音传来，“吵什么？”
卧室的门打开了，戚罪顶着一头杂乱的银发卷毛，披着睡袍，黑着脸走了出来，手还在揉着因宿醉而发晕的脑袋。
他最讨厌的就是在睡的时候被吵醒。
偏偏外面的两个人吵得这么大声，叫人一刻也不能安生。
“戚罪！”莫尔看见戚罪，直接推开了蔚岚，快步上前。
戚罪瞥了莫尔一眼，“你怎么来了？”
莫尔撞上戚罪那冷淡的眼神，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我想和你谈谈。”
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单独谈。
戚罪带着莫尔去了书房。
蔚岚被隔绝在了门外。
“谈吧。”戚罪朝着莫尔道。
“戚罪，昨晚的事，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莫尔不想让戚罪误会，“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我已经帮你约了里德公爵的女儿，你可以去见一见。”
戚罪心不在焉地听着，从抽屉里找出了一盒烟，但想点烟的时候，才发现没打火机。
因为蔚岚的关系，他已经很久没在家里抽过烟了。
“有火吗？”戚罪朝着莫尔问。
莫尔蹙起了眉头，直接伸手夺过了戚罪的烟，“你听我说好不好！”
戚罪抬眸睨着他，冷淡的眼神令莫尔心里有些紧张不安。
“我在听。”戚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莫尔鼓起勇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戚罪，我知道你不愿意向人低头，但贵族之间就是要这样打交道，你要适应这种规则，等你将来当上帝国统帅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再敢看轻你了。”
“你希望我成为帝国统帅？”戚罪的语气带着一种讥诮。
莫尔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戚罪发出一声嗤笑，“莫尔，我们都知道，帝国统帅的位置只有一个，要么是你，要么是我，你肯为我把这个位置拱手相让？”
他们都清楚这个官位的意义，他不相信莫尔会这么大方。
莫尔被他的质疑刺伤了，戚罪是怀疑他的用心，认为昨夜是自己故意拉他到那些贵族面前受辱，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同时，也让他认清现实，明白他根本没有争的资格。
“这是天大的误会！”莫尔赶忙想要解释，“我只是想和你公平竞争。”
“公平？”戚罪玩味地咀嚼着这两字，“卡斯特家的大少爷，帝国前途无量的莫尔上校，费了这么多工夫，就是来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
莫尔看不出戚罪这是不是在生气，他继续道：“戚罪，只要你娶了里德公爵的女儿，你就是贵族，这样陛下就能给你擢升和我一样的军衔。”
“你想得还真是周到，莫尔上校，你是觉得我没用到连个妻子也娶不到，还得要你来帮忙。”戚罪的语气凉薄，充满攻击性。
“你不喜欢温妮吗？”莫尔以为戚罪是不喜欢里德公爵的女儿，“没关系，帝都的贵族有很多，不一定要选她。”
戚罪盯着莫尔，他不知道莫尔是天真还是在装傻，“那么，卡斯特家族如何？”
莫尔愣住了，半晌，垂眸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妹妹，不过倒是有个表妹，但她的年纪太小了。”
莫尔似乎是认真考虑这个提议，说实话，要是他有个妹妹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和戚罪成为一家人了。
莫尔在脑海中筛选着卡斯特家族的女人名单，“我还有一个堂姐，她的年纪倒是适合，但已经嫁人了。”
戚罪见莫尔居然在真的考虑，脸色越来越阴沉，“何必那么费劲去想，不如你嫁给我好了。”
“我怎么能嫁？我又不是女人！”莫尔下意识地拒绝，以为戚罪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当他看见戚罪那双毫无感情的黑眸时，笑容僵住了。
戚罪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是在故意羞辱他。
“我倒是不知道，我还需要靠娶一个女人，才能当上帝国统帅。”戚罪冷声讥讽道。
“戚罪，我已经说过，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莫尔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地为戚罪铺路，但戚罪如此不领情，令他感到心累。
“你嫁给我，也是一个好办法。”
“戚罪，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戚罪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说八道，也激起了莫尔心里的怒气。
他在好好计划戚罪的未来，但戚罪却总是一副傲慢自大的嘲讽表情，好像他的想法有多可笑一样。
“莫尔，你的父亲不会让我娶任何一个除卡斯特家族以外的女人，一旦我成了贵族，那你和你的家族就完了。”戚罪冷酷地说着现实，戳破了莫尔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见过卡斯特上将，经历了宴会上的情形之后，戚罪已经彻底看透了一切。
比起他来，莫尔才是更像小孩子的那一个，一厢情愿地为他好，做着这种不会有结果的无用功。
莫尔是单纯到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或者是，他在下意识地回避，不愿意往深处去想。
“我···”莫尔的脸色苍白，“我可以去说服我父亲···”
“你说服不了他，不然你也不会现在才到我这儿来解释。”
莫尔被戚罪的话刺痛了，张了张嘴，但却无从辩解。
他不单止是戚罪的朋友莫尔，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更重要的身份，作为卡斯特家族的继承人，他不能像戚罪一样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地从昨晚的宴会上离席。
他享受着家族和身份带来的金钱、权力和荣耀，就也要为家族牺牲感情、自由和自我。
“莫尔，你会脱离家族吗？”戚罪又问了一句。
莫尔无法开口回答。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戚罪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烦躁得揉了揉眉心，“莫尔，你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