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血肉之母，由混沌本源孕育，才是真正的不朽。”
“影蚀大师若是有心，塔内存有《异化真解》与《虚空低语残卷》，倒可供你参阅。”
商晚柠藏在袍袖里的枯手悄悄捏紧。“莫迪凯大师这份厚意，影蚀感激不尽。”
“不知查阅需要什么条件？”
“条件？”
莫迪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来到塔内第二层平台。
这里是座大型实验室，墙壁上嵌满大小不一的透明容器；里面浸泡着各种异化的器官，半成型的怪物胚胎。
平台中央，一张由无数蠕动触手构成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用人皮缝制的厚书。
“虔诚，便是唯一的条件。”
莫迪凯的白骨手抚过人皮书封面，触手书桌像是在讨好，蹭了蹭他的袍角。
“影蚀大师既诵得出《归巢礼赞》，该知母神的伟力。只需再献上一份‘纯净’的灵魂结晶。”
白骨眼窝转向商晚柠身后的陈瑜三人，意有所指。“或者……一点小小的‘诚意’，证明你与学徒们，已彻底斩断过往，拥抱古神。”
魔力一时间凝住了。
幽煜的手按得更紧，几乎要掐进刀柄里。都铎的净秽权杖微微发烫。
商晚柠沉默了两秒，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莫迪凯大师说笑了。”
“学徒们虽孱弱，也是吾费心培养的种子。灵魂结晶，我这里倒是有一些。”
枯手伸出，掌心托着三颗鸽卵大小，幽蓝剔透的晶体。
晶体内部，三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清晰可见。
莫迪凯的白骨下巴咧得更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骨牙。
“纯净的灵魂哀嚎，上品！影蚀大师果然深谙此道。”
白骨手一招，三颗魂晶便悠悠飞入宽大的袍袖中。
“大师的诚意，莫迪凯已感受到了。”
“《异化真解》与《虚空低语残卷》就在此层尽头的‘藏骸室’，大师自便即可。”
“不过……”
他话音一转，骨节摩擦的“咔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黏腻。
“藏骸室有母神之力守护，需以自身血肉为引，方能开启。大师，请。”
白骨手指向平台深处，一扇紧闭的骨门。
门由无数截细小的指骨拼接而成，表面上刻着蛇形符文，带着点儿未干的血痕。
中央有五排凹陷的手印，边缘插满细密的骨刺。每一根都泛着哑光，像随时要刺入皮肉深处。
陷阱！
用血肉开门，既是验证是否真心拥抱异化。
是否连皮肉之痛都甘之如饴，更是要采集血肉样本，以此探查虚实。
商晚柠心头微转，兜帽下的目光掠过骨刺，没有半分迟疑。
“自当遵从血肉之母的教诲。”
话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应承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商晚柠迈步走向骨门，枯瘦的手掌按向凹陷手印。
噗嗤~
尖锐的骨刺刺破黑袍，深深扎入掌心皮肉。
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顺着骨门符文的凹槽，向下流淌。
触到符文的瞬间，立刻“滋滋”作响，像滚烫的液汁落在腐物上。
骨门上的符文被血浸润，竟逐一亮起幽光。扭曲的线条自行扭动，在骨门上下爬动，吐出细小的血泡。
莫迪凯的眼窝死死盯着流淌的鲜血，袍下的暗红肉丝兴奋地扭动。
甚至有几缕悄悄探出袍角，在空气中贪婪地嗅着血腥味。
骨门向内开启，莫迪凯做了个手势。“大师，请。”
“多谢。”
商晚柠收回手，掌心几个血洞迅速被一层红光覆盖，止住流血。
她看也不看伤口，抬步踏入黑暗。
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藏骸室内并非想象中堆满骸骨。
空间不大，四壁同样是蠕动的肉壁和发光血管。
中间立着两座肉柱，柱子顶端，悬浮着两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典籍。
一本封面是蠕动的暗红肉块，正是《异化真解》。
另一本封面漆黑，沾满不断变幻的诡异符号，是《虚空低语残卷》！
“找到了。”
陈瑜惊呼，财迷本能压过了恶心。
商晚柠目光扫过四周肉壁。
“动手复制，快。里面有塞布丽娜的分身在监视。”
她枯手一翻，秘书长特制的复刻玉符出现在掌心，射出一道微光罩向《虚空低语残卷》。
都铎则用净秽权杖对准《异化真解》，金色符文疯狂转圈，开始强行拓印内容。
幽煜守在门边，耳朵紧贴骨门，监听着外面动静。
大约几分钟后，幽蓝的微光熄灭，符文隐没。
都铎的净秽权杖尖端金光收敛，商晚柠手里的复刻玉符也暗了下去。
“成了。”陈瑜喜道。
商晚柠收起玉符，兜帽下的视线扫过肉壁上若隐若现的暗红脉络。
“别急，待几天再出去。”
陈瑜一愣：“啊？东西都到手了，还不跑？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折寿。”
“急什么？”
“刚进来就急着走，生怕别人不起疑？塞布丽娜的分身盯着，做戏要做全套。”
枯手指了指地上蠕动的肉毯，“坐下，装样子也得装像。看看书，打坐，随你们。就当闭关了。”
幽煜和都铎马上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
陈瑜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挨着肉壁坐下，捏着鼻子翻开那本复刻的《异化真解》。
暗红的肉块封面在识海里蠕动，看得她胃里翻腾。
强忍着恶心，神识沉入玉符复刻的内容。
【血肉活性催化术：取怨魂精魄三缕，混以腐心草汁液，涂抹于剥离的脏器表面，置于阴煞之地七日，可得活性血肉胚胎，可用于修补缺损或炼制血肉傀儡……】
【骨骼异化秘要：引地火煞气淬炼骨骼，辅以痛苦怨念为薪柴，重塑骨形，可得噬骨之能……】
陈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哪是功法？】
分明是邪修看了都直呼内行的玩意儿！
地府鬼差要是学了这些去抓厉鬼凶妖，怕不是比凶妖还像凶妖。
一个锁魂链甩出去，对面厉鬼都得懵：到底谁才是反派？
她忍不住传音给商晚柠：“陛下，这‘异化真解’，忒邪门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