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潇潇面若枯槁，双目无神的坐在院子里。
身旁站着萧青云的身躯。
很难想象，一位真仙级别的人物竟然会颓然到这等地步。
“又失败了...”
郁潇潇呢喃，她看向手中那浓郁到难以化开的血色小球。
若是仔细听，还能听见其中传来无比凄惨的哭嚎声。
这是她屠灭一整座城池数十万人性命后，得来的血珠。
原想着迎来复活萧青云。
不出意外的，毫无作用。
不过三月。
她已经想尽了自己任何能够想到的方法。
仙道魔道手段用了不知道多少。
都没有任何作用。她任凭自己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将那个最爱她的男人寻回来。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麻木了。
恍若回到了当年全家被灭的幼时。
凄惨无助，陷入一片彻底的绝望当中。
“我...我怎么就这么蠢...”
“怎么就鬼迷心窍以他为代价去复仇...”
“让自己最爱的人去死？”
“复仇没错，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了...”
“没了他，日后我该如何是好？”
“难道我还真的要就这么孤零零一人渡过漫长无尽的岁月吗？”
“不！”
“我不愿如此！”
“绝无可能！”
“我决不能忍受身旁哪怕是一刻钟没有他的生活！”
郁潇潇咬牙切齿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和萧青云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半点也没有被淡忘。
反而愈发清晰。
她和他相处的温馨瞬间，恍若一根根利剑直穿她的胸膛。
不...比那更加恐怖。
与其说是利剑，不如说是连绵不断的阴雨。
时刻不停，如同附骨之蛆渗入她骨子里的那种阴冷潮湿。
最最可怕的是这种感觉只要萧青云没有回到她的身边。
就会一直伴随着她。
让她难以忍受，她甚至连想要发泄都没地方发泄。
曾经的她轻蔑的以为。
萧青云这男人就算自己对他动情，充其量也不过是在复仇路途中的一点点解除乏味调节心情的点缀。
她认为这男人配不上她。
可随着他的离去。
她才知道，萧青云是有多好。
自己不过一万人唾弃的魔修，长得也丑陋无比。
就只有他愿意接纳自己，爱护自己。
原来是自己配不上人家。
直到失去之后。
她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宝贵啊。
原来他早就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一旦失去，自己的心也随之被挖走了一大块。
她是真的后悔了。
可她再后悔又能如何？
萧青云不会再回来了。
“徒儿，放弃吧...”
“没用的。”
“与其如此，不如学会忘记。”
“在漫长的时间中忘记那个男人。”
“就算你做不到，为师也有秘法能帮你。”
“闭嘴！老东西！”
听到老妪说话。
郁潇潇眼中魔气一闪。
止不住的怨恨从心底激发，
“当初若非是你在一旁蛊惑！”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能对他好些！”
“或许我也不会将他作为我复仇的祭品！”
“哪怕我有错！但是你就没有错吗？”
“...”
老妪沉默了。
郁潇潇这些天，她也是一点点的看着变得癫狂无比。
但对方说得没错。
这些年，她也不能说完全没错。
有些在当时看起来很正确的话，现在看来，却是导致郁潇潇变作如今这副模样的诱因。
“呵呵...现在你又来蛊惑我。”
“我要是忘了他，这世间又还有谁会记得曾经存在过萧青云这么个人？”
“我在这个世界只有他，难道他在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人吗？”
“我们都只有彼此了。”
“要是连我都忘了他的存在。”
“那岂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被彻底抹除了？”
郁潇潇哽咽道。
她不敢忘，也不能忘。
哪怕是再痛苦。
“再说了，如果我不记得，那他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
“可徒儿，你这么耗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实你也看见了，你根本就将他救不回来。”
“难道就这么空耗着，让自己沉溺在痛苦和愧疚当中直到永远？”
“不然呢？”
“我宁愿这么空耗着！”
“我宁愿永生永世痛苦愧疚着...”
“...”
“没用的，除了折磨你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天道不会允许你任意复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枯熬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
“天道不允许？”
“天道不允许？”
“天道或许有意识吧。”
“天道难道就会允许我将这天下所有生灵屠尽？”
“那可以让祂选一选，究竟是让我复活我的青云，还是让我将这天下生灵一一杀死。”
郁潇潇双目赤红，呢喃道。
老妪被她这一想法吓了一跳。
“这样天道也会杀了你的！”
“哪怕你成了仙，也会死！”
“那又如何？”
“难道活着就很好吗？”
“不如下去陪我的青云...”
“而且...如果你口中的天道有意识的话。”
“我未必不能达成目的。”
“就算最后我死了，能让青云回到人间，也不亏就是了...”
郁潇潇那无神的眸子一点点被点亮。
她口中的这个法子，好像就是她唯一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了。
如果这都没能成功。
那她就去死吧，总比在无尽的岁月中被孤独和愧疚折磨要好得多。
她缓缓站起身，伸手往头上一抚。
黑烟凝聚而成的老妪被她留在了原地。
而她自己却在此消失。
真仙级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世界。
魔云带着阴寒的杀意毫无差别的压向世间所有的生灵。
郁潇潇自然是说干就干，不带半点犹豫的。
正如她所说。
她忍不下去了。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失败就会身死，她也得试试。
郁潇潇双目赤红，看向天空。
如果天道真的有意识，在她杀死所有生灵之前，一定会来阻止吧？
那时说不定就能谈谈条件了。
“别想着谈条件了。”
“天道无情无念，没有意识，不会和你谈任何条件。”
“祂只会出手灭了你。”
满是揶揄的声音传来。
郁潇潇循着声音看去。
就见一只玄猫漂浮在半空当中。
满眼都是嘲讽和戏谑。
“不过我倒是可以谈条件。”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能让你再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