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赢了！”
当凯瑟琳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喊的这句话。
郝运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你们黑客都是这样的疯子吗？为了赢，自己脑子着火都不在乎的吗？
诺曼老头子在旁边笑呵呵的，和郝运说道：“不要看她人晕了，那是一下子放松的结果。她的机体性能确实强，那个样子其实还没到机体的极限。只不过，这么大的损耗，还是要检修维护一下的，不要忘了。”
然后，转过头去，和凯瑟琳说道：“还有，你们打坏了我的门，烧了我的设备，总得赔偿一下吧？只不过，大小姐，你赔的机器最好不要是你们公司产的，得按我的单子买设备。我可不敢用你们任何公司的量产货。”
老头那一屋子零零碎碎的机器，基本都被她烧报废了，可不是那么容易赔上的。
有些后门程序，是厂家故意植入到机器底层的，有些硬件，是故意做成有缺陷，方便入侵的。所谓的“洗”一遍，那说不定就是拆到电路板的程度，然后自己组装，再自己编程，才敢说去掉了隐患和陷阱，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的硬件就天然成了别人的肉鸡。
阿丽恩卖各种电子设备和黑客装备，下过多少黑手，埋过多少雷，开了多少后门，玩过多少花招，凯瑟琳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
作为一个老黑客，这新买来的设备，必然要“洗”过才能使用。至于“洗”一遍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那可就说不好了。
“呃……当然，我当然会赔的。”
她这时也心虚了，眼神挪开，别过头去，没敢和老头子正面对话。
老头子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昨晚是你赢了。骄傲吧，你是一百年来，头一个赢过我的人。”
凯瑟琳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老头，然后看了看郝运，嘿嘿嘿的笑了。
两只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笑的甜甜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一点也不假了。
老人坐回他的轮椅，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现在，准备好当第一黑客了吗？”
“第一黑客？”
“对啊，战力第一，就是第一黑客。”
老人略带点骄傲的说道：“你能赢我，就是当今战力最强的黑客，不用怀疑这一点。对了，你的Id是什么？我回头去‘暗界’发个帖子，声明这件事，你就彻底坐实这个名头了。”
暗界，就是如今黑客共同建立的一个纯民间社区，。所谓的神名、排名等等，都是在这里发出来的。
暗界的排名，没人知道谁参评了，但在黑客中，确是最具备权威性和公信力的。如果有人想使用神名，或者想挑战别人的神名，都是到这里发帖，比试过后，裁定胜负，从无争议。
战神赫尔·诺万，也是暗界的发起人和创始人之一了。他如果真发一个帖子，承认失败，想必是轰动黑客圈的一件大事，凯瑟琳的Id，大概也会名震银河系吧。
老头催促道：“不会没取好吧？还是以前的不够响亮？那赶快，选一个厉害的神名，然后就享受一夜成名的感觉吧！”
然而凯瑟琳莫名地道：“我的神名也很响亮啊，大概不会造成什么很大的轰动吧。”
老头儿忽然尴尬的发现，自己甚至还没问过对方的Id，自己果然是托大了吧？就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就没防备。
他干咳了两声，问道：“那你现在的Id是什么？”
“雅典娜（Athena），智慧女神雅典娜。”凯瑟琳很认真的解释着：“这个Id应该建立很长时间了，是我从它的上任主人那里赢下来的。”
“是吗？原来是你夺到了啊，那就不奇怪了。”
老人心下恍然。大约两年前，智慧女神雅典娜这个Id换人，也算是暗界的年度大事了。那之后，好像很有一批年轻黑客，想办法挑战新的Id持有人，但是均被对方一一打败，到后来，已经无人再敢去挑战，也没有人怀疑她的实力了。现在看来，自己的失败，能让这个Id再火一次了。
“挺好，这个Id足够响亮，不愧是智慧与战争女神，挺好挺好的。”
说完，老人忽然感到一阵萧索，虽然自己一直开玩笑的自称退休老头，但是，真让他发一个退休声明，大概，还是不情愿的吧。
一时之间，老人感慨万千，毕竟，方丹船长的星际旅行结束了一百四十多年，暗界论坛创建了一百三十几年，杰克·哈维已经过世了一百二十多年，就连自己曾经倾尽全力的AI人工智能研究，横空被一道AI法案拦腰斩断，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
老人轻叹一声，忽然一个想法就跳了出来：“不如，就彻底退了吧。”
继而又暗自好笑起来，现在，自己手边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不等于已经退了吗？还非的发个公告给所有人知道吗？
他笑了笑，对凯瑟琳说道：“你的机体状态不好，就不要乱跑了。叫人来这里给你整修一下机体吧，就用我这里的整备台。还有，别忘了，赔我的那些设备。”
说完，他操控电子轮椅，就要离开。没想到，凯瑟琳在身后喊了一声：“老爷子等等！”
回身，看到凯瑟琳一本正经的坐在床上，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问他：“您明明可以走路，为什么要坐个电子轮椅呢？是为了藏那通冷却液吗？”
老头老脸一红，自己偷摸藏了冷却液在轮椅下面，昨晚最后被当场揭穿了。虽然黑客的比赛能作弊算本事，但是欺负小姑娘，多少还是有点羞耻的。
他干咳一声，开口狡辩道：“欸，哪里话说的？怎么能说是藏呢？我只是呆在自己家里，不喜欢走路，用个方便的代步工具罢了。它这东西刚好有一个放冰桶的地方，我就放一桶备用，很合理吧？你昨天又没事前检查我的轮椅，就直接开打了，那可不能算我蓄意隐藏吧？”
“哦，这样啊——”
凯瑟琳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同时，郝运在旁边，配合的做了一个表情。两个人毫不掩饰的鄙视，让老头儿有点挂不住了。
借此机会，凯瑟琳问道：“昨晚，您讲到和杰克·哈维的事，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问完，两眼烁烁放光，八卦之火就在眼中燃烧。
老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呀，这种时候，倒真是个小女孩了。”
他操纵着轮椅过来，“啪”的给小姑娘头上来了一记，笑骂道：“女人天生就这么喜欢八卦吗？杰克是我多少年的密友，只不过他在自己最后的岁月选择了回归自己最习惯的生活，与我做了不同的选择罢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凯瑟琳捂着头——根本一点不疼，只不过是在撒娇做样子——嘴里嘟嘟囔的：“晚年写回忆录，各种忆往昔记当年的，看过的人能怎么想嘛！当然会往那个方向想了……”
郝运在一旁看着，偷笑，难得看到凯瑟琳做这种小女儿态，还撒娇，这太难得了！这当然得录下来！
老头摇了摇头，笑道：“你也是一个高改造率的黑客，我们为什么换成一身义体，不保留身上的生育系统，不明白吗？不就是要摒弃所有可能干扰思考的一切体内激素分泌吗？愤怒、悲伤、恐惧、厌恶、情爱，这些情绪只会影响思考，都只是阻碍而已。”
“当然，人体的奥妙，我们还没有完全破解。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让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不过，一个黑客，始终是理智大于一切感情的。杰克是我的朋友，我很信赖他，想念他，但是，我可从来没想上他。如果你要问，那就这个答案。”
老人终于是出去了，留下凯瑟琳和郝运两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