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豪尔闭上眼，将十公分长的针管扎进大腿。
那里曾被吕娥姁扎过记忆抹除针剂。
针管在慢慢推进，她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右手掌心的子宫图腾像颗心脏一样跳跃，外面的莫比乌斯环闪烁金光，似乎很满意体内的滋养。
她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
依靠血清素增加精神力，激活沉睡的脑区，勉强将智力提高到从前的80%。
这无异于吸蠹。
血清素是从医疗舱实验室偷取的，在所有人涌进会议室后。
这个方法，是在蝴蝶死后顿悟的。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之能派上用场。
摊开四肢，她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时间不多了，快点起效吧，求你。”
夜晚，她像过去一样站在驾驶台，将这里调成全景模式。
「深鲸号」一半的高度在海中，一半露在外面。
附近海域已经开始出现非藻类植物，它们没有发光，是探测仪捕捉到的。
知识库中收纳了近10种不同海底植物，战前已知海草也才70余种。
姬豪尔认真记下每一种植物的差别，再通过传回的数据进行对比。
从前她不爱在这种“无聊的微末小事”上花时间。
现在连找到一株靠克隆体繁殖的新根系，内心都会有满足感。
“你很开心，认识你快两年，最近这段日子你笑得最多。”
【注：新大陆内外时间流速不同，初见是蓝新纪元2036年11月底，离开新大陆后百废待兴。
为统一时间单位，她们沿用了新大陆的时间秩序，后面就靠日升月落来进行钟表调试。
前面一年时间过得非常快，截止目前2038年11月初，按照实际时间来看，应该远不满两年。】
一抹蓝色虚靠在门上，她直接进来了，恢复成从前那样不需经过任何同意——
是从前的姬豪尔要求的，「深鲸号」上，不需要任何限制。
“嗯，我从前没发现，世界上的生物体都很有趣。”
戚炀歪头：“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一下？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她们还是很担心。”
姬豪尔双手抱胸靠在操作台上：“担心什么？我猝死？”
“她们怕你刚好，就过度使用大脑。”
姬豪尔转身调出全息屏，隔着五彩斑斓的数据流，她挑眉：“先来说说你这边得到的结果吧。”
戚炀飘了过去，从脑中抽出信息展示在屏幕前方。
“我和宋娟试过，两具量子态灵体之间，只要客观条件成熟，是可以进行跃迁技术的。”
她指着一串代码，“你应该能推导出来吧？理论上我可以讲给你听，现实我无法复现。”
姬豪尔点点头，蹙眉认真观看戚炀带回的信息。
大意是说，如果每个灵体都能做到，她们就能分散世界各地，将本体当做虫洞。
这样就能实现三维物体的瞬间穿越。
量子态灵体们更可以随时调换方位，互通有无。
她们几乎成了神，无处不在。
目前这项技术，在新大陆鬼市已经相对成熟。
惺惺相惜的女人们，不止月经会同步，就连科技的进步也会惊人同步。
在某种意义上，她们也完成了一次宿命般的量子纠缠。
姬豪尔眼波流转，仿佛已身处其中：“其中的引力波是否会将人撕碎？频繁使用是否会造成时空失序？具体限制有哪些？”
戚炀脸上挂着久违的开朗笑容：“到此刻，我才确定你回来了，可惜没带雕塑，否则一定抱抱你。”
“倒也不必。”
这晚二人彻夜长谈，对于姬豪尔提出的问题做了详尽的探讨。
如果能穿越虫洞，意味着再没有任何武器能追上她们。
女人会永远存在，直至宇宙再次爆炸。
唯一无法去的地方就是生态球，那里的世界流速不同，她们无法物理同步。
如果能与生态球内的量子态产生共振，或许能解决这个麻烦。
“在我们尝试穿越两百米距离后，身体某部分能量明显变弱。如果是人类，一定会被引力撕碎。”
“可恶！”姬豪尔扫开面前的水杯，双眼通红盯着十米长的公式纸，“为什么总差一步！”
“你别上火，我们还有许多时间，急也急不来。”
“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意思？”戚炀敏锐捕捉到姬豪尔一闪而过的心虚。
“总之全都错了！我们时间不多了！”姬豪尔新长出发茬儿的青色头皮，此时正隐隐泛着红光。
“姬豪尔，你说清楚，究竟有没有事？为什么你的脑袋......”
“戚炀，闭嘴，如果你当我是同伴、是朋友，就闭嘴，什么都别说。”
啪嗒——
颜色偏淡的鲜血从姬豪尔耳孔中滴下，她反应迅速，抬起手背先捂住鼻孔。
她们周围无数大大小小的屏幕，依旧在根据姬豪尔的输入推演。
而正中央的那个人，她染血的耳垂比身后冉冉升起的新日更刺眼。
时间一瞬间变慢，戚炀能感到自己充满不解与愤怒。
但她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因为姬豪尔说：“我一个人的命，和几亿女人的命，哪个更重要？”
“你神经吗姬豪尔？这是你能说出的话？！”戚炀听到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
“从前的我，必然会优先选择自己。但现在不同，我有了感情。可能这样的我不帅也不酷，比起从前差远了。
但此刻，我依旧想遵从本心。”
保温杯突然炸裂，干净的水在空中凝结成姬豪尔掌心的印记。
作为量子态，戚炀许久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受，是她死前看到戚砚的贴身保镖。
姬豪尔已经擦干净血迹，连同地上的温水。
伊娃打开门一脸紧张：“有没有事？”
姬豪尔摇头：“保温杯质量不太行。”
“吁——那就好，”伊娃招来扫地机，“换一批材质的就好。
昨晚我梦到你死了，一醒来就听到这里发出爆炸声，我还以为——”
“以为我真的死了？这种荒谬的梦，不会应验在我身上。”
姬豪尔抬腿离开驾驶台，戚炀想说话，却不知为何，只能以一米距离跟在姬豪尔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