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感觉最为敏锐的白随风暴喝出声。
他握枪的指节因分外警惕而用力过猛，显得有些泛白。
他猛然转身时，乾坤枪炸开的雷光映得他那双看起来一向无害的狗狗眼此刻寒芒毕现。
噼啪作响的蓝紫色电芒甚是明亮，直将整个空间石壁都照得纤毫毕现。
只见扭曲的阴影中缓缓浮出个令人作呕的轮廓——蛇类头颅泛着青鳞冷光，獠牙间垂落腥臭涎水，肥硕的猪身布满脓疮。
四只畸形手臂上本应是手掌的位置却如同泡了废水的海葵一般挤挤挨挨长满了奇形怪状的手指。
那些手指以怪异扭曲的姿势握着不少污血凝结成的骨刺，让每只胳膊的末端都看起来像是被捉奸在床的海葵和海胆。
“这味道..……”
李扶摇喉头滚动，握扇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强压下胃部翻涌的恶心感，流明扇“唰”地展开时，催动风灵力造成三重风障，在身前结出淡青色光幕，将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挡在外围。
“是比魔修更肮脏百倍的气息。”
她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余光瞥见一旁云寒星握剑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乔天行悄悄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此刻正死死盯着巨像傀儡肩头那团蠕动的不明生物，喉间发出艰涩的吞咽声，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答案：
“这，这竟然是秽妖！”
他尾音发颤，握着佩剑的右手不自觉地往袖中缩了缩：
“这地方怎么会有秽妖？！”
“呵，你这话说的好笑！”
秽妖咧开蛇吻，獠牙间垂落的粘液在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
它四条手臂同时掐诀，畸形手指竟如莲花绽放般诡异地扭曲结印，阴恻恻笑道：
“这地方你们人族来得，我们秽妖怎么就来不得？”
那金属摩擦般的笑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地面突然窜出沥青般的触须向众人袭来，虞珍珍尖叫着跳开时，绣着金丝雀的裙摆已被腐蚀出焦黑缺口。
赵灵韵眼疾手快甩出的数道符箓在空中划出湛蓝弧光，及时斩断了即将缠上乔天行脚踝的触须。
虽救下了虞珍珍，可少女符修苍白的脸颊却泛起病态潮红，显然方才那击牵动了旧伤。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秽妖，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已经能算常识了。”
“怎么你们没一个人知道的？”
秽妖最上方的两条手臂突然暴涨，带倒钩的骨鞭擦着李扶摇耳际掠过，削断她几缕青丝。
那怪物胸前的手臂竟如女子般娇羞掩面，竖瞳里却闪着恶毒的快意：
“哦对不起，我忘了——”
它拖长的尾音陡然转厉，难听的笑声里满满的都是混着轻蔑的杀意：
“知道这点的小东西们都被我杀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扶摇被那故作娇俏的颤音激得浑身发冷，她分明看见秽妖说话时，四条手臂上的海葵状手指正疯狂抽搐，每根指节都在分泌着墨绿色粘液。
远处巨像傀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胸口的黑雾凝结成无数尖刺铠甲，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当心！”
云寒星清叱一声，玄衣剑修向来淡漠的眉眼此刻凝着寒霜，剑气扫过之处，激射而来的碎石皆簌簌而落。
他余光瞥见白随风枪尖雷光在污秽黑雾中逐渐黯淡，心头猛地揪紧：
这厮竟在刻意消耗他们的灵力！
秽妖见此四只竖瞳同时眯起，癫狂笑声中带着猫戏老鼠的愉悦：
“倒也不算太蠢。”
说话间最上方那条手臂突然暴涨三丈，手指化作带倒钩的骨鞭，径直抽向倚着石壁喘息的赵灵韵：
“不过比起三个月前那个哭喊着要回家的衍剑宗丫头，你们倒是耐玩些。”
“混账东西！看来你没少作恶啊！”
李扶摇流明扇挥出的罡风裹着十二道金色灵刃疾射而出，她催动魂力凝成的净秽魂鞭与骨鞭绞在一处，刺耳的摩擦声中迸溅出点点火星。
赵灵韵趁机向后急退，却被虞珍珍一把拽住手腕：
“笨蛋！当心脚下！”
只见她原先站立处竟赫然出现丈许深坑，沸腾的毒液正咕嘟冒泡。
就在这时却听白随风突然闷哼一声，乾坤枪上的雷纹竟被污血腐蚀得黯淡无光。
李扶摇心中一急，借风雷球反冲力跃至半空时，忽见秽妖后颈鳞片下闪过青芒——那若隐若现的咒印竟与巨像傀儡胸口的符文如出一辙！
“攻它脖颈！”
流明扇掀起的罡风卷着碎石，李扶摇用传音在众人识海中厉声喝道：
“那些咒印可能就是控制中枢！”
她说话时死死盯着秽妖的反应，果然见那怪物四只竖瞳骤然收缩。
赵灵韵闻言再次咬牙甩出三张爆炎符，符纸出手的刹那，少女唇边又溢出血丝。
火焰在空中结成朱雀之形，却见秽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粘稠黑液如瀑布倾泻，竟将炎雀尽数吞没。
“就这点本事？”
它胸前手臂夸张地拍打着肚皮，每条手臂上的海葵状手指都在兴奋抽搐：
“比起上个月那个自爆金丹的老头，你们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乔天行剑气尚未近身便被黑雾吞噬，反震之下踉跄后退，虎口崩裂的血染红了剑柄缠绳。
他望着掌心鲜血，突然想起临行前族中长辈抚着他发顶，叮嘱他此去当扬家族威名，心中不由一涩：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蝼蚁也敢妄图阻挡主上伟业？”
秽妖四条手臂突然膨胀如柱，掌心裂开的利齿大嘴喷出腥臭浊气：
“不妨让你们死个明白——”
它故意拖长语调，满意地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
“三月前我们便替换了衍剑宗巡守弟子，今日秘境中所有修士的死，都会算在他们头上！”
李扶摇闻言瞳孔骤缩，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进入秘境时那几个举止僵硬的守门弟子，他们腰间玉佩确系衍剑宗信物，此刻想来，那玉色泛青发黑，分明是被污秽浸染的征兆。
她握扇的指节咯咯作响，突然厉声喝问：
“你们究竟替换了多少人？”
“谁知道呢~”
秽妖最下方的手臂突然伸长，指尖擦着虞珍珍脸颊掠过，在少女娇嫩肌肤上留下血痕：
“说不定你们最敬爱的师长，最亲近的未来同门……”
它故意压低声音，四条声带同时发出蛊惑的颤音：
“早就变成我们的人了呦~”
“四大宗门若因此开战...”
乔天行挥袖震开袭来的骨刺，声音涩得像是吞了砂石：
“那整个修仙界都要……”
“乔天行！”
白随风突然暴喝一声，乾坤枪引着九天惊雷直劈而下，紫电映得他眉眼如修罗再世，枪尖所指正是秽妖后颈咒印：
“与其忧心天下，不如先斩了这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