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晚了。
清闵拒婚，挨了家法，三十鞭子，最后郡王妃大闹祠堂，带走了儿子。
这事，郡王下了封口令，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他偏有个喜欢啥事都往外说的好儿子。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清闵安排了说书先生，把这事编成故事，传的大街小巷都知道。
连带着还有郡王和青梅姨娘的二三房中事、郡王妃婚后生活等。
爱听说书的方南枝一场都没落下，觉得实在精彩啊。
她都知道，淮安府的大小官员只会更清楚。
所以不羡慕世子进京。
他们虽然想要儿子出息，但也不想要逆子啊。
府城平静，木山村又热闹一阵。
进城享福的方家老两口回来了！
衣锦还乡？
不是！方老爷子两只手没了，说不小心弄得，唉呀妈呀，看着可渗人了。
村里人轮番去老方家做客，嘴上关心，实际是好奇。
可他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了。
方老爷子后来就不见人了。
他觉得，村里人来看笑话的，心里不好受。
他有时候看着自个手，都接受不了，做梦一样。总之就是心里难受，身上也疼。
这又疼又烦躁就心情不好，贴身伺候他的方老太太就总挨骂。
方老太太一开始能忍，时间久了也有脾气。
偏老头子脾气越来越古怪，死活不让下人近身伺候，就要她来。
方老太太没办法，盯上了何氏。想着何氏是儿媳妇，又不是下人，也该伺候公公。
没错，他们回乡后，才发现何氏回来了。何氏的理由是，家里铺子出事，俩小子做不了主，她回来帮忙。
方老太太也没怀疑，就想让何氏继续当孝顺儿媳。
但何氏有钱有儿子撑腰，再加上，见过王富娇调理老两口的场景，对公婆哪有以前的敬意？
找了理由，说杂货铺现在卖女人用的首饰啥，她也得跟着卖货，直接住县城去了。
方泽天他们也说，自个住城里吃不好，想吃娘做的饭。
方老太太能咋，她是疼孙子的，就接受了呗。
然后，她每次在方老爷子这儿受了气，就跑到地头，悄悄看一眼三儿子方铜。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哭两声，表现得委屈些，希望儿子能帮她出头。
要知道，整个老方家，她是最疼老三的人。
再说了，方老爷子都这样，方铜还有什么仇怨放不下的？伺候伺候生他养他的爹，怎么了？
一次两次的，方铜装看不见，次数多了，村里人多多少少有些议论。
人天生乐于同情弱者，方老爷子再过分，现在手都没了，年纪也大了，方铜就不该太计较等等。
这样的话，方铜听着了，他心里挺气。
一个个饭都只能吃半饱，还挺爱操心的。
方老爷子是没手了，但有下人伺候，吃香喝辣没问题，不比村里多数人过得好？
想是这么想，但他不能不处理。
方铜特别抽空，去县里割了十斤的肉，提着满村走一遍，才往方家去。
村里人见了暗自点头，老三还是仁义啊，那么大一块肉，哎呦喂，真让人眼馋。
他们平日过年，也就敢买一两斤，分成八顿吃。
“大伯，大伯母，我来看你们了！”
方铜刚到大门口就喊。
方老太太听到动静，跑着来开门。
她就说，她儿子肯定心疼她，想替她照顾老头子两天。
事实也差不多。
“大伯母，唉，家里遇到这事了，咋说呢，都是命，您想开点，咱也改变不了什么，好在家里有吃有喝，日子不算差。”
“我就是心疼您啊，这把年纪了，还要伺候我大伯，您说说您，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了，到老了，该享福时候了，摊上这事了。”
“唉！”
方铜坐在正屋门口，叹息的声音挺大。
屋里的方老爷子听到了，陪他坐着的方老太太更觉得叹到她心里了。
她早看出来了，生了三个儿子，要说贴心，还得是老三。
“老三，别的都好说，就是你爹现在躺炕上，来回翻身都得我帮忙，娘岁数大了，使不上劲，你爹还不使不惯下人，这……”
方老太太眼巴巴看着他，期待方铜接一句，他来！
方铜心里翻个大白眼，什么使不惯下人，以前带着下人满村显摆的人，是谁？
无非是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作妖，要摆谱，维持颜面！但欺负欺负枕边人还是顺手的。
“什么？大伯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大伯母，要我说，大伯就是让您惯坏了，年轻时候使唤你您洗脚水，老了老了，还作妖，家里明明有下人！”
“他这么干，分明是看大伯母您好拿捏，故意欺负您啊！要不，怎么体现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方老太太听懵了，好像有点道理？
不对，她不是这个意思。
屋里，装死的方老爷子重重咳嗽几声，警告这个不孝儿，别胡说八道。
方铜装没听见，他鬼鬼祟祟看了看大门口，见没人才继续。
“要我说，大伯母，您可该清醒清醒了，大伯现在都这样了，您不能总惯着他，得为自个考虑考虑！”
“啥，啥意思？”方老太太迷茫问道。
“就是，那啥，改嫁啊！”方铜看似压低了声音，实则保证屋里的老头能听见。
“大伯母，您以前不是常说，捏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吗？就那个蔡大爷，您记得不？”
“以前给您提过亲，当初您看不上人家，人蔡大爷为您守身如玉一辈子，还单着呢！您要是嫁给他——”
“方铜，你个畜生，滚！滚！老子还活着呢，你就敢唆使你娘改嫁，你个不知人伦的东西，滚！”
屋里，方老爷子再也听不下去，直接骂，还夹杂着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可见气得不轻。
方老太太赶紧劝:“老头子，你别生气，老三就这性子，打小就爱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两天我都帮您打听了，那蔡大爷还等着您呢！大伯母，您不用担心改嫁后，大堂哥不孝顺您，您是他娘，给他找个后爹他就得认！”
方铜双手叉腰，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