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为所动。
“陛下，臣妾为您生下了三公主，养大了二皇子，看在两个孩子份上……”
佟贵妃泪如雨下，希望皇帝能回心转意。
皇帝没说话，但清衍突然开口。
“说来也巧，父皇，儿臣近来查到一件往事，二皇子的母妃——静嫔，当初死的不是那么清白。”
太医院记录是暴毙而亡，而静嫔有个贴身宫女，十几年前被放出宫，又被清衍派人找回来。
“那宫女说，静嫔身体向来好，只是一场风寒，吃药身体越来越差，半个月就暴毙。后来她出宫后，拿静嫔以前吃的药方给大夫看过，说和脉象相克，只会加重病情。”
“老奴想起来了，静嫔暴毙时，二皇子才两岁，佟美人一年前被把脉出来，说生三公主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有孕，后来二皇子就被抱到佟美人身边。”
说话的是和太妃的老嬷嬷。
那嬷嬷要不是跟了太妃一辈子，不少人都有印象，他们都要以为她是太子的人了，接话时机都那么巧妙。
“胡说八道，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静嫔暴毙和我有关？”
佟美人慌乱怒吼。
但下一瞬，就有两个婆子拿破布堵住她的嘴。
清衍开口:“那宫女，儿臣已经派人送到刑部了。”
刑部尚书……他不是很想接，这事也不该归他管。
再怎么查，也是皇帝后宫的龌龊，他一个当下臣的，知道顶头上司的丑闻，能有好日子过？
皇帝显然也不想让朝臣掺和这种事。
“胡闹，把人送内务府就是。”
内务府的总管，就是福公公，相当于皇帝的人自己查。
清衍点头，不强求，送刑部就是说说而已。
“父皇可得早些给老二一个交代。”
皇帝不想理他，太子病好以后，还是这么气人。
这种事，不私下告诉他，非要大庭广众之下说吗？
他清了清嗓子。
“十一皇子、益阳郡主、佟美人，强闯东宫，冲撞太妃棺椁，每人杖二十，身边的下人不知劝诫主子，就全打杀了吧。”
一句话，今天就要死不少人。
“父皇，白日里，驸马、老三也来东宫，想看儿臣，要不儿臣派人去问问，他们找儿臣何事？”
清衍一脸的纯良。
实际是不想放过一个对手。
皇帝无奈:“三皇子、驸马惊扰太子，杖十。”
太阳高照，这事似乎是结束的有点潦草，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不说弱小被当枪使的十一皇子，益阳郡主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杖刑，二十板子下去，里子面子全没了。
明珠大长公主听说这事后，亲自进宫，认为皇帝责罚太轻，求把益阳郡主，贬为县主。
皇帝没推辞，就答应了。
事实上，皇帝先前只软禁和杖刑，就是给姑母面子，而大长公主表态后，皇帝顺水推舟，既全了姑侄情分，又罚了益阳。
益阳县主得知消息后，不敢置信，本来后背就疼，情绪激动下，直接哭晕过去。
等她再醒来，就见到母亲了。
明珠大长公主冷着脸:“你可知错了？”
益阳县主委屈不已。
“母亲，女儿被打成这样，您不关心我，还请罪夺了我的郡主之位，您还是我母亲吗？”
“是不是知道了方南枝的存在，我在您心里就可有可无了？”
毕竟方南枝长得更像父亲。
真是不甘心，她才是父亲的女儿，居然容貌相似比不上方南枝，凭什么？
明珠大长公主忍无可忍，给了她一巴掌。
“谁教你说的混账话？”
益阳县主捂着脸，默默垂泪不语。
心里的恨意却在疯狂生长，为了方南枝，母亲已经打她两回了。
母亲本该是她一个人的，方南枝还有陈家那些人怎么不全死了，离母亲和她远远的！
明珠大长公主不知她所想，还以为她知错了。
“益阳，你是本宫的女儿，哪是外人能比的！”
“但本宫告诫过你，不可参与夺嫡，你做了什么？去闯东宫，你哪来的胆子？”
明珠大长公主一想到这事就阵阵发寒。
女儿是住在慈宁宫的，她去闯东宫，肯定瞒不住慈宁宫的人，可太后没有派人阻拦，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还有，益阳这孩子她知道，平时有些怕太子的，根本不会想着招惹。
她查女儿身边的下人，皇帝也派人把审问口供送来，查到了惠妃。
是惠妃，和益阳点过几句，什么太子没了，乡巴佬方南枝的靠山就没有了。
惠妃有一儿一女，六公主还小，还没成亲，八皇子因为体弱，一直养在外祖家。
按理说，惠妃应该没有让儿子夺嫡的心思，八皇子的身体也不合适，为什么参与这种事？
宫里的水实在太浑了，明珠大长公主不想让女儿参与。
可惜，益阳县主注定体会不到她这份用心。
再说佟美人。
她生下三公主，且生父佟有志是佟国公。
佟有志是承爵，他父亲立下大功劳，被先皇封了国公。
当时佟国公府极为鼎盛，真的是实权在手。
佟家也算世家，算不上一流，也是二流了。
但佟有志这个人才学平平，国公府到了他手里，反而有些沉寂下来。
但他有独特的能力，圆滑！他交友无数，寒门、世家的，都有，都很给他面子。
佟有志这几年，其实是充当皇帝和世家之间的调和剂。
皇帝有时候手段激进打击世家，世家也是会报复的，双方你来我往争斗后，就需要佟有志出面了。
所以佟家，皇帝还用的着，冲这个佟美人也不会进冷宫什么的。
但佟美人在后宫多年的经营全没了，代为掌管的凤印被拿走，等待她的是后宫嫔妃的报复。
更重要的是，她一切谋算的核心，二皇子，恐怕以后不能和她一条心了。
一来，她失势，二来，就是静嫔的死又被翻出来了，太子的话是众目睽睽下说的，二皇子有的是办法知道。
或者说，有的是人想方设法让二皇子知道。
到时候二皇子和佟美人之间，一定出现隔阂。
还有一条，三公主这些年仗着佟美人得宠，拉拢不少人，做不少事。
以后，这些人会怎样，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