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岁岁肚肚饿了。”
凌岁岁不想听坏祖父说话，她把小脸蛋埋到祖母怀里，奶音听着闷闷的。
许夫人抬起手，摸摸她的肚子。
“嗯，是瘪了点儿，我让小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岁岁要吃肉肉！”
“好，但肉肉要配着青菜吃，这样才能身体好。”
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正替许芙昕打圆场的许尚书，被忽略在一旁，他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强撑着笑意，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许夫人已经起了身。
凌岁岁像个小挂件似的挂在许夫人身上。
她小胖手指着外面：“走，走。”
许夫人抱着凌岁岁就往外走。
在快走出去时，许夫人停住脚步，语气冷淡道：“老爷，往后在子女管教一事上，还请您莫要拆我的台。”
“对了，许遥冲撞长公主，我也罚了她。”
“眼下长公主还没接受咱们家的道歉，在此之前，许遥就留在我的小佛堂里，日日跪经，不得离开。”
“任何人都不许替她说情。”
许夫人对许遥的这个处罚，让许尚书的面色都犹豫了些。
“夫人，跪经这个处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许尚书在给府上病弱的老太太祈福时就跪过。
他只跪了不到一个时辰，膝盖就发痛了。
许遥要是去了小佛堂里跪经，一跪少说得两个时辰。
小佛堂在饮食上还很忌讳，也就是说许遥得空着肚子跪那么久。
这万一落下点残疾，传出去岂不是要丢了他的面儿！
许尚书越想越觉得不稳妥。
“夫人，不如打她顿板子罢。”
板子打在身上，虽疼但好歹残废不了！
许尚书提出的这建议，让许夫人的眼底都多了几分复杂。
她一时分不清，许尚书对许遥频频下这么重的手，是因为他不在乎孟姨娘，还是说——
有别的原因？
许夫人没再让自己深想，她只稳着声音，淡声道：“不必了，就让她好好跪经以示忏悔。”
许夫人说完，抱着都有点等着急了的崽崽，抬腿迈出屋子，回了自己的蘅芜院。
她回院子，带了凌岁岁，也带来了许遥。
许遥一路上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她听到了许夫人对她的惩罚。
在进了院子后，许遥默不作声就要去小佛堂。
可凌岁岁叫住了她。
“遥遥，吃饭饭呀！”
凌岁岁歪着小脑袋，跟许遥说着要吃的饭菜：“有好次的肉肉哦。”
许遥：“……”
许遥抿着唇，没有回应她。
凌岁岁见她不说话，拧了拧小眉毛。
“遥遥！来！”
凌岁岁的小奶音霸道，但说的话还不忘带上礼貌：“请陪岁岁吃饭饭呀！”
许遥被一而再的叫着，就在她要开口婉拒时，许夫人打断了她。
“岁岁让你陪她吃饭，你就过来陪着吧。”
许夫人这明显冷淡中又掺杂了一丝不耐的语气，让许遥的心口像被针扎了似的。
她有点难受。
明明回府前，许夫人对她的态度还很亲昵。
她差点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点温情了。
原来，都是一场错觉。
许遥忍着难过的情绪，快步走到了凌岁岁身旁。
许夫人看都没看她。
“环儿。”
许夫人只对着跟着自己的环儿，说起了体己话：“你好几天没看到你娘了吧，估计她该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吧。”
环儿闻言，脸上一喜：“多谢夫人恩赏！奴婢这就回去看看母亲。”
环儿对许夫人给的假，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母亲李金花，可是夫人从侯府带来的心腹嬷嬷！
夫人对她们娘俩向来厚待！
环儿欢欢喜喜的回去找了母亲，而她前脚刚走，后脚许夫人对着许遥，放缓了脸色。
她把凌岁岁还有许遥都带去用餐的小厅。
除了环儿外，其余的小丫鬟都被她打发到了外面。
小厅里没别人。
凌岁岁被祖母抱到现在，她想让娘亲抱了。
“遥遥，抱抱。”
凌岁岁刚张着小手，把小身子歪到许遥怀里，许夫人就冷不丁地开了口：“李嬷嬷和环儿，都背叛了我。”
“环儿对你有恶意，刚才我要是在她面前，对你好了，她保不准会对你做什么。”
许夫人解释的清楚。
她解释完，还保证道：“遥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把环儿打发掉。到时候，我会让全府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疼爱的孩子。”
不，许夫人在心里想，她要的还不是让全府人知晓她对许遥的疼爱。
她要的是——
让全都城的人，都知道许遥是她唯一的，最爱的女儿！
许夫人又是解释又是保证，让本来很难过的许遥，心头的阴霾骤然散开。
凌岁岁仰着小包子脸，看着垂眸的娘亲。
她看着看着，忽然咧起了小嘴：“哇，遥遥笑啦，遥遥笑啦！”
许遥羞红了脸，不承认：“我，我没有。”
一大一小在饭桌上闹着，许夫人看着她们，眼里满是暖意。
当晚。
许遥直接住进了小佛堂。
得知消息的孟姨娘还赶过来，抹着眼泪，求着许夫人求饶。
可她像是嘴笨不会求似的。
一番求人的话，被她说的更得罪许夫人了。
要是放到以前，许夫人绝对会因着她的这一番求饶，加重对许遥的惩罚。
可今天，许夫人在赶走孟姨娘后，只按了按太阳穴，对着环儿吩咐道：“再去小佛堂看看，榻上的被褥铺的可厚实？窗户关的严不严？可别让遥遥夜里着了凉。”
“对了，蜡烛也多送去些，还有晚饭时那道肉丝糕，我看遥遥爱吃，你在小佛堂里也常备着。”
环儿一一记下，不过在记到肉丝糕时，她迟疑了下：“夫人，肉丝糕是道荤点心。”
小佛堂是清静之地，按规矩来说是不能出现荤点心的。
许夫人冷哼一声：“我拜了多年的神佛，也不见神佛保佑我，我何必守它的破规矩！”
比起根本不庇佑自己的神佛，许夫人打心眼里觉得，神佛还比不上她的岁岁。
最起码的，是岁岁的到来，才让她找到了亲女儿！
许夫人对小佛堂没有一丝敬畏。
为了让许遥好好住下，她把清幽的小佛堂，直接爆改成了温馨的闺房。
许遥在这温馨的小佛堂里，别说一个时辰了，她连一炷香都没有跪过。
小佛堂里有血燕供应着，新鲜的吃食全天备着，还有凌岁岁这只崽崽随时陪玩。
许遥的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滋润了。
几天下来，她的小脸都红润了一圈。
而这小佛堂的门，平日里只有环儿一个丫鬟能进出。
所以许遥在里面是什么样的，外人也不知道。
此刻，在孟姨娘还有许芙昕眼里，她们都觉着许遥正在这里头受罪呢！
“姨娘，只让她跪经，还是太便宜她了。”
许芙昕这回也实打实的抄了好几卷的书，她的手都累到抽筋了。
一想起许遥，她就恨的咬牙切齿！
“姨娘，你听见了吗？我觉得许遥遭的罪还不够。”
许芙昕知道跪经是个很重的处罚，可她就是觉得不解气！
她还要继整许遥！
孟姨娘被她嚷的头都疼了：“芙昕啊，娘这几天烦的很，耀祖不知道跑去哪了，又不回家！环儿也生病了，没法再替我盯着慕容晗了。李嬷嬷那个儿子不争气，天天在外面沾花惹柳的。”
“李嬷嬷又在问我要钱了。”
孟姨娘诉说着自己的烦心事，她还没说完呢，就被许芙昕不耐烦的给打断了。
“这些琐事晚点再说，姨娘，你先帮我想想办法呀！”
“我要出气！我要让许遥身败名裂！”
许芙昕晃着孟姨娘的胳膊，不住地催促着。
孟姨娘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定下心神，替她想了个法子。
“过几日的赏菊宴，是贵妃娘家府上办的，这场宴会明着是赏菊，其实内里是各家夫人想相看一下适龄的女孩。”
“到时候，让许遥陪你去。”
“在许遥去之前，我亲自替她装扮装扮。”
“她模样不如你，才情不如你，样样不如你。”
“你再让她出个不大不小的丑，各家夫人定会厌弃她。”
“她马上就要及笄了，若是入不了夫人们的眼，那往后她的婚事也别想有指望！”
“而芙昕，你这么出色，我跟你爹都想着，让你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