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希德露之前可是为了研究课题连神官都敢去拉来当研究对象的头铁猛雌，怎么会只为了一个巫祝的职位，就放弃了自己的所有研究?
据昙露所知，希德露并不缺钱，一心沉醉研究自己的课题，哪怕吃了骚扰星座被带去月神殿苦修的教训，也只是换了个研究对象。
而希德露有一个天才的脑子，她之前的研究价值足够她在业内声名斐然，站稳脚跟，她身边的同事和导师也都还挺护短的。
还有一点——希德露为了全心全意研究，一直在拒绝月神殿的祭司offer。
灵天鹅族对魇侵的抵抗度很高，希德露的综合评级也不差，也适合吃这碗饭。
怎么突然间就一心向明月了？
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昙露眸光微凝。
要是希德露之前就是狂信徒，昙露当然不会起疑。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昙露又去搜了希德露之前的档案材料。
——讲真，真的完全不一样。
希德露曾经接受过采访，其他的神情恹恹，跟电量不足似的，但一谈论起自己的研究，那双眼睛跟在黑夜里突然打开的强光手电筒，能口若悬河地说好久，最后是节目组看时长不够了，硬生生打断。
然后希德露又恢复没电模样。
还有，昙露还发现。
希德露甚至还有点靠自己的灵天鹅族身份，薅月神殿的羊毛，偶尔经费不够了，就去月神殿打秋风。
月神殿没办法，只好给她拉赞助。
希德露从事的研究要是成功，也算是月神殿的成果之一。
你说这么一个人，突然成为虔诚的信徒，从学者专职为战士。
要是月神直接告诉昙露，希德露是穿越的，昙露还比较信。
好的，那明天召见一下希德露吧。
昙露很快就有了决定。
……
“拜见黑夜的持灯铃者，愿您的光辉驱散迷惘。”
已经换好高级祭司服饰的希德露对昙露恭顺下拜。
昙露摆摆手：“没事没事，平身吧。”
希德露这才站起来。
希德露内心在打鼓，可姿态沉稳有序。
她不得不警惕。
国妃掌控的，可是灵魂。
她会看出哪里不对吗？
不，应该看不出来。
她之前没接触过希德露。
想到这里，希德露心情瞬间平稳。
“坐下吧。”
昙露随意地摆摆手。
这副轻慢的态度莫名其妙让希德露认为自己没有得到重视。
这是什么态度？
希德露压抑下眼底的不满，还是坐到椅子上。
可即使希德露头低下来，脊背也是挺着。
昙露倒不在意这个。
毕竟一个人的不满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工作辛苦了，这是员工福利，吃点点心吧。”
昙露让机器人送上蛋糕和茶。
希德露不明所以地看着精致的蛋糕和闻着就很芳香的茶。
这是做什么？
要是老板的话，还正常一点。
关键是昙露是主君，是国妃，还讲员工福利？
算了，情报中说，这位国妃就是小孩子性格。
就算她不打算长久地待在这里，哄哄上司还是很必要的。
“谢谢您的赐食。”
希德露诚恳地道谢完，喝了一口茶，皱起眉头。
好甜又好怪的味道。
但当着昙露的面，希德露也不好直接表明态度，只能浅呷几口。
“真是不错的茶。对了，冕下，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昙露笑道：“也没什么事情，听说你之前在研究灵魂遗传学。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希德露放下茶杯，胸有成竹：“您问。”
昙露双手搭桥，问希德露：
“你怎么看肉体基因遗传中灵魂强度成长的差异？”
昙露记得，这是希德露的课题。
希德露低头思索了一段时间，给出了之前论文上的回答。
“是，冕下，我认为肉体基因的强悍确实有助于助长灵魂强度的成长……”
不愧是自己的研究课题，希德露侃侃而谈，给出了非常有条理的回答。
“……而且，冕下可能不清楚这件事，”
希德露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在甘渊的说法中，双胞胎是有本来共享本来是一个灵魂，后来阴差阳错分裂为两个的说法。”
啊，其实这个她清楚。o(*^▽^*)┛
自家后宫里就有一对花人族双胞胎兄弟花。
比如说长得一模一样啊，长相啊，声音啊，安抚起来的手感……咳咳！都一模一样的。
但昙露为了表示对希德露的尊重，很给面子地恍然大悟：“是这样的呀。”
“是的。但是就算是双胞胎，如果按照不同的培养条件，她们的灵魂也会呈现不同的强度。”
希德露说着说着，竟然骄傲地抬头挺胸：“所以，一味地依赖血统来决定上下是不可取的，如果培养条件不同，即使是双胞胎，也有更出色的那个，更差的另一个。”
昙露听着却有点奇怪。
——希德露的论文里，明明说双胞胎的能力发展会有所不同，但是灵魂强度会差不多，都在相差不多的区间内。
没有说过这种双胞胎会分个高低的言论。
但研究者的论点也会改变，昙露也觉得合理。
“哦……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怎么认为甘渊原初人类有一部分迁徙到异世界的理论？那么，在另一个世界，还会诞生甘渊的原初人类，她的灵魂，也会属于甘渊人吗？”
希德露的视线变得锐利了起来。
几乎有一瞬间，她眸光中的热切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昙露。
就像是找到了猎物。
或者是科学家找到心仪已久的研究对象，即将把它拉上解剖台。
但很快，希德露的眼神又恢复刚进门的温和顺服：
“这点，没有案例，我也不好说，冕下。”
“不过……”
希德露清咳一会，问昙露：
“冕下，请容许我的直言……”
希德露问昙露：“您是否在好奇您的身世？”
否则，怎么会问研究灵魂遗传学的希德露这个问题？
“是的。”
昙露注视着希德露：“你怎么认为？”
希德露嘴角扬起，笑道：
“我有一个提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