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自身与信仰的联系?
开什么玩笑!
文殊来不及思考,但本能地不想这么做。
因为那只能缓解燃眉之急,却会将自己推入更大的深渊。
但他没有选择。
源自平行世界战神殿的锁链,已将要把他捉住。
千钧一发之际,他与新大陆上,原始部落的信仰联系,瞬间绷断。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虚空崩裂开来,显露出位于其后的一个瑰丽万千的玄幻世界。
一条锁链蔓延而出。
而文殊,放弃了闪躲。
两条锁链几乎同时捆在了他的身上,都想要将他拖回自己属于的战神殿,却又无法办到,很快就陷入了僵持。
那并非拔河一般,更像是齿轮被石子卡住,文殊甚至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施加太强的力,只是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行动能力。
那是锁链自带的效果,能够有效防止被抓捕的大宗师逃脱。
与此同时,魏叔鱼同青年状态的小道士,目视着两处虚空同时破裂,各自延伸出了一道锁链,刺入惧留孙的精神体。
相较于文殊还需要自主断开联系,才能引来本土战神殿的接引。
惧留孙从未真正占据那一具肉身,只是通过精神力建立了特殊的联系,共享到了国运的效果。
因此,在舍弃肉身的同时,他就已失去了国运的加持。
不过对于人性一面的他来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毕竟这样的话,短时间内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被任意一方战神殿接引走了。
另一边,普贤也没能幸免于难。
甚至情况还要更糟。
无人提醒的他,只能依靠三法金莲的速度,不断闪避袭来的锁链,直至锁链的速度彻底的超越了三法金莲的极限,最终避无可避。
就在他即将被拖入虚空之时,凝聚在他身上的国运,却忽地散去。
令他这位大宗师,重新满足了被战神殿接引的条件,又是一条锁链来袭,将他固定在了原地。
三条源自于异世界的锁链,在无法将目标的精神拖着回去后,竟是带动着天空中虚幻的光幕,朝下方靠拢。
这意味着,世界开始交互。
......
......
佟掌柜呆愣地站着,似乎是天空中的乌云远去,阳光照得她有些想要紧闭双眼,却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汉中,到处都能听见熟悉的陕西话。
“闺女,给咱往里边挪一哈。”
不是错觉。
佟湘玉猛然惊醒,朝着身旁看去,就见一个老汉推着个推车走了过来,上面装了满满一车菜豆腐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让开了条路。
随后就见到那老汉推着推车,走到了一处熟悉的大门前,吆喝了两声,门后就有家丁走了出来,熟悉地跟老汉打着招呼,随后取出了一个红包,先是装了一张五两的银票,随后又数了一些散碎银两的豆腐钱,一并装了进去。
老汉没有拒绝,又恭贺了几句,便收下了红包。
“撒?龙门镖局?”
从两人的对话中,佟湘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名字,旋即觉得这两个家丁也有些眼熟,自己一看,其中一个当初还给自己送过亲,就是瞅着年轻了些,眼角少了几道皱纹,腰背也没有以前佝偻。
她又抬头一看,那熟悉的大门,虽然没有挂上匾额,但她还是认出了,那就是自家的后门,小时候,她和石头经常偷溜出去。
有一次还骑马摔倒了脑袋。
咋回事,自己咋回汉中咧?
而且家里的伙计为什么要给送豆腐的老汉红包?
难道是俺弟成亲了?
她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疑惑。
正在这时,家丁送走了送豆腐的老汉,也注意到了佟湘玉的存在,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也没问来历,直接邀请她进府喝一杯喜酒,说这是自家小姐地拜师宴。
“撒?”佟湘玉忍不住大叫出声。
小姐?
她不就是这家的小姐吗?
啥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小姐。
她不就只有一个弟弟吗?
而且,对方那和陌生人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不认识额嘞?”佟湘玉指着自己的脸。
“是有点熟。”家丁认真的打量了几眼,认真地点点头,旋即低着语气试探问道:“您是夫人家里的亲戚。”
他瞧着面前这姑娘和夫人少说有四五分相似,看上去,又至少有三十来岁的年纪,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自家夫人的亲戚。
佟湘玉却有些气昏了头。
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和家里也闹得挺僵的,可也不至于连家里的伙计都装作不认识她吧?
见她不说话了,家丁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身后的院子里有人喊自己,回复了一句,才转过头来,准备继续招呼那姑娘。
却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挠了挠头,他也没太在意,自顾自去忙了。
与此同时,佟湘玉凭借着对家里地形的熟悉,很快就混到了正在摆宴席的一个大跨院。
院子里,宾朋满座,顶好的席面摆了一桌又一桌,一个富态却又明显有些健硕的中年人,正站在堂前,手举着酒碗,操着一口流利地道的陕西话。
佟湘玉看去,见果然是自己爹,并没有感到意外。
但是当她的目光越过佟伯达,看向后面的屋子时,却忽地愣住了。
就见屋子里面坐着一个又一个令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娘、石头、南宫、韩娟......还有她自己!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年龄,都相较于她认知中,年轻了十几岁,乃至二十岁。
娘保养的比较好,只是花白的头发变为了全黑,眼角的鱼尾纹也消失了。
但是石头、南宫、韩娟,还有她自己的变化就比较大了。
石头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和现在比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南宫则是个粉雕玉琢,像是个小姑娘的男娃。
至于韩娟,只是看着稚嫩了一些,倒是那双眼睛,贼溜溜的,一看就很多心思。
她以前咋没注意到呢?
至于自己,那更不用说了。
和现在根本就是两个模样。
又小又瘦,又干又黑,跟个瘟鸡似的。
让佟湘玉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移开目光,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咋回事呢?
难不成额这是在做梦?
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果不是做梦,自己怎么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等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种事情?
要说老师,的确有不少,最多的时候是三个对付她一个。
两个老的,是从翰林院退休的。
一个年轻的,后来还中了状元。
可那都是教书先生,家里也没因此举行过拜师宴啊?
正在这时。
佟伯达说至高潮,高高举起酒碗:“让额们一起敬邱道长一碗!”
随着他话音落下,院子里此起彼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邱道长?
佟湘玉这时候才注意到爹旁边还站了个老道士,仙风道骨,一看就很有本事。
给邱道长敬酒,自己拜得老师侍是这位邱道长?
可她不记得有这一回事啊。
邱道长后来又教了她什么?女红刺绣,还是琴棋书画...额,这些她好像都没怎么学好。
脑海中不免有些尴尬地想着。
佟湘玉又注意到,怯生生的自己被娘牵着走到了邱道长身边,敬了一杯茶。
礼成,宾客们推杯换盏。
佟湘玉还注意到,一个同样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朝着正堂走去。
而在他走后,席位上的一个贼兮兮的青年,悄摸摸从怀中取出了两个骰盅。
在他身边,一个明显气质儒雅的青年皱了皱眉:“师弟,把骰盅收了,让师傅看到了,又要罚你抄书了。”
“就是,就是。”一个颇具英气,长相不俗的女子附和道。
那贼兮兮的青年却摆了摆手:“师傅去和佟老先生谈事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的好师兄,好师妹,你们可得帮我保密啊。”
“哼。”英气女侠很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儒雅青年也很有原则,正准备拒绝,并继续规劝自家师弟,却见又是一个贼兮兮的矮黑胖子走了过来:“松涛!”
“小宝!”贼兮兮的青年看到了来人,眼睛瞬间亮起,亲切地打了声招呼,又将手里的骰盅丢过去一个。
矮黑胖子灵巧地探手接过,顺势摇了起来。
“嘿嘿,我这半年可是下了不少的苦功,今天一定要把上次输给你的,翻番赢回来!”
“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就做起梦来了?”贼兮兮的青年不屑一笑。
一旁,儒雅青年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他打断道:“师兄你别管,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你们......哎。”儒雅青年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英气的女侠则干脆不想去管他们两个五岳同盟的败类,自顾自给儒雅青年夹着菜:“师兄,这道菜你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回去做给你吃。”
儒雅青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没再去理会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师弟。
“额咋瞧着有点眼熟呢,那个好像是华山派的岳掌门,还有他的夫人吧?”佟湘玉眨了眨眼睛,越发认为这是根据自己的潜意识记忆,编织出来的梦境。
否则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她对这一幕一点印象也没有,而自己印象中,初次见到岳不群夫妇,应该是在五岳剑派合并大会之上。
正想着,佟湘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随即天色就暗淡了下来。
宴席散去,桌子也被撤走。
府中点了灯笼,还有家丁有规律地巡夜。
咋回事?
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的佟湘玉,又一次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嗯?这又是什么地方,额怎么会在这儿?谁?谁在说话?”
一阵争吵的声音传入耳中,说得是陕西话,声音也有些熟悉。
爹?娘?
又因为啥事情吵起来咧?
就听房间中,佟母埋怨道:“湘玉他爹,不是我说你,早就叫你不要送湘玉学武功,你瞧把娃给学成啥样子了?”
佟伯达也有些后悔,翻来覆去地说:“我哪知道邱道长教的是那种功夫?你放心,我这就把他们赶出去,以后湘玉就学学女红,练练毛笔字儿,再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
这是接着刚才的那个梦?
佟湘玉反应了过来,意识到现在的时间至少过去了几个月,自己应该已经学有所成了。
只是,她到底练的啥武功?
正在这时,她看到有家丁跑了过来,敲响了自己爹娘房间的门,焦急喊道:“不好了老爷,小姐练武功,练出事啦!”
“现在院里上下几十口人,全都被她夺了魂儿,正拿着刀互相砍呐!少爷也拿着火把正要烧房子呐,您快出去看看吧......”
佟湘玉听到这话,也是一惊,提着裙摆,急匆匆朝着惨嚎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明明没跑出去几步,可她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到处都有被砍伤的人。
自家弟弟也傻笑着举着火把,就要去燎马棚,惊到了马匹,大宛良驹嘶鸣一声,抬起脚就要朝他的脑袋踢去。
“石头!”
佟湘玉担忧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冲了过去,挡在了佟石头前面,随后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她又听到了一阵对话的声音。
“闺女,都过去了,家丁们拿了钱,答应不往外说,你弟弟也没伤到哪......”
“爹,您先出去,额想一个人静一下。”
“你,好好好,爹出去,爹出去。”
开门声紧跟着关门声,佟湘玉正疑惑间,听到了一阵抽泣,似有人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中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都是,都是”“这移魂大法害”“害的,我不想再”“再也不想练什么移魂大法了!”哭泣的女孩,一阵呜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随后,伴随着呜咽声,佟湘玉听到女孩飞快念出了一段咒语。
脑海中则产生了与之相对应的画面,那是小时候的自己,正抓着一面镜子。
镜中的自己逐渐变得困倦,最终睡了过去。
保持着清醒的佟湘玉,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同时周围漆黑的环境,也先是碎裂的玻璃,出现了道道透过光线的裂痕。
猛然间,她坐直了身子。
“湘玉,咋滴了,睡毛楞啦?!”听到声音,她下意识朝着身旁看去,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却又出现了断层。
她看到,白展堂一身白色里衣,侧躺在自己身旁,含情脉脉地看着她。